何有之他们回来了。在水库放好行李,就骑摩托车回村找何老邪,让他瞧瞧伤势。
此时是六月天上午,天气正热。何老邪正躺在家里的竹床上逗孙子,一台风扇不停地转着,孙子站在地上围着竹床走,不时咯咯的笑。
何有之说:“三爷爷。”
何老邪听到声音坐起来说:“啊,你来了?快坐快坐。”
他看到陈有佳,又大声叫:“老婆子,来客人了。”
胡金花和她家婆一起来了,胡金花说:“有之,你来了?还带了老婆来了。”
陈有佳笑了,但笑声中杂着咳嗽。
何老邪看了看说:“她有伤?”
何有之说:“是,是何僚扣的。”
何老邪说:“听过他的事情,一个后生怎么变得这样?像以前我早就一掌打死他了,不仁不义,贪财好色,造孽啊。来,小姑娘把手伸过来。”
何有之拉了她走过去,她伸手过去,说:“爷爷,我跟你孙女招娣是好朋友。”
老爷子号着脉说:“我知道。”
大家看着他闭目,神情紧张的盯着他,看他脸色的变化,生怕他露出可怕的惊讶的表情。许久,他才松开手,面露微笑说:“行,还是初发期,吃几帖草药就可以。”
何有之悬在嗓子眼的心,终于可以回到肚子里了。他说:“那开几帖药?”
何老邪说:“下午我们去山上挖一种草药,你叫她在家里休息。”
何有之说:“好,三爷爷,那我送她回水库,下午来接你?”
“行,你去吧,下午我自己走来。”
何有之载了陈有佳回水库,不自觉地绕到他家房子前过,说:“家里肯定发霉了,哪天要来扫扫?门前的蒌里草长得门前到处是,明天带你来拔掉。”
陈有佳说:“好,草里夏天容易藏蛇,咬伤过路人不好。”
他们骑摩托车过去了。但躲在房间里的何僚听到声音,吓了一跳,思考着如何应付,听摩托车声远去,心说:“不是要找她们吗?怎么还有胆怯?”
他刹那高兴起来。
机会就在眼前。
他考虑了一下,但又怕陈有佳天黑前回去了。烦躁不安的情绪又不能发泄,连走路都轻轻的,生怕没有听到外面的声音,还怕别人发现了自己。
大白天他不敢出去。在村子里他也不敢乱来。比自己有能耐的人多得是,出去了还不会被打死?
“沉住气,沉住气。她会住下来?”
不用他祈祷,陈有佳都会住下来。
危险来到了。何有之不知道吗?
何有之到了水库,崔得富过来了,他说:“我爷爷叫你们中午过去吃饭。”
何有之说:“好。”
他跟陈有佳去了崔得富的家,水库的房子。叫陈有佳坐下吹风扇,他把崔得富叫到了外面,悄悄地说:“你赶快去派出所叫黄所长,何僚在我家里躲着,叫他多带几个人来,怎么捉他要商量好才动手。叫他开车不许鸣笛。”
“啊?他藏在你家里?”崔得富不敢相信。
“赶快去,路上小心。”
“要得。”崔得富骑上摩托车就走了。
何有之又打了陈大刚的电话,说:“何僚躲在乌鱼村,我家里。”
陈大刚说:“你怎么知道的?小真是过来了,可能在地方派出所。我通知他,我随后就到。”
何有之怎么知道何僚住在自己家?那是对自己家太熟悉的原因。自己家旁的一草一木有人动过踩过,都十分清楚。那蒌里草被人踩折了,从路上一直折到门口。村人不会去踩,有路,走那里干嘛?
何况房里飘出的气息不死气沉沉,还有股味?
谁敢躲在那里?那就只有何僚。“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何况他想何有之去了水库就不会回家。
何有之说:“何僚,你没有想到我会回家?你这次是插翅难飞?”
他又打了几个电话给本家堂叔堂伯堂兄弟叫他们准备拦路口。
又打电话告诉了何老邪。老爷子很激动,说:“我要打死他。”
何有之说:“三爷爷,你不要激动,你帮我看着就行,不要让他跑了。”
就是这几个电话,惊了何僚。电话的响声几十米都能听见,虽然说话声音听不到。他凝惑隔壁此时不寻常的来电。他找了顶草帽戴着悄悄地开门出去了,怕人看见,出去就往偏僻破败的老屋那边溜,幸好路上没有碰到任何人。
老屋出去就是一条小溪,小溪过去就是一片小树林,小树林过去就是一片田野,田野过去就是一座山,山与水库的山相连。何僚拼命地跑,到了山里,他才坐下来。望着山下的乌鱼村,炊烟飘起。晴空万里,看得见来往的人。
黄所长、小真带人来了。何有之在前面开路。他们包围了前后门。何有之叫道:“何僚,你出来。”
崔得富说:“何僚,你这个叫花哩,你被包围了。”他这时也得瑟起来了。
大家等待回应。静静地紧张。
几声狗叫,绷紧的神经更紧张。
黄所长说:“出来,不出来就踹门了?”
何有之推了推门,门开了。大家冲了进去。里面有间屋子门开着,进去没有人。搜寻了整座屋子,楼上楼下空无一人。
紧张的气氛松弛下来,小真说:“有之,你是不是搞错了?”
何有之说:“不可能啊,我家门我是锁住的,肯定有人来过,你看床铺有人睡过的痕迹。他刚才逃走了?”
黄所长说:“那赶快去追啊。他往那里跑了?”
何有之说:“肯定往山里跑了,一会儿还难找到他。”
黄所长说:“多叫些人去搜山,把村子的人都叫去。”
村委主任何施仁说:“好吧,我去叫人。”
何有之说:“不好,小真跟我去水库,快。”
小真坐上摩托车说:“干嘛?”
何有之开足了马力,像飞一样,小真似乎明白了,说:“还不快点?”
有摩托车车的人都跟了过去。
何有之开了一百二十码的档,像疯子一样。只听见风声在耳边嗖嗖嗖地响。
大家都明白了,陈有佳在水库。
平时十几分钟的路程,这次几分钟就到了。陈有佳正在水库边看鸭子。
何有之松了口气,车子太快,没刹稳,倒在了地上。人跳下了车,但车子在地上往前开了一段路才停下。
陈有佳说:“怎么这么急呢?”
何有之说:“没事就好。”
小真说:“何僚逃走了,他没来这里?”
陈有佳说:“没看到他。你们没有抓到他?”
何有之说:“他跑了,比狗的鼻子还灵,我们只在房子外说了几句话,他就心凝地溜走了。”
陈有佳说:“你能知道他在你家,他能不知道你发现了他?如果我不在场,我知道你会去抓他,与他斗一场,是不是?”
“是。”
“你不斗是错的?因为我可以帮你。”她摸出了口袋里的银针说:“这次给他跑了,要抓住他又要花很长时间。可惜可惜!”
村民此时开始搜山了。小真去了,但何有之没有去。
陈有佳说:“有之,你躲起来。我想他马上就会下山了。”
“为什么?”
“因为山顶有个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