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惠云的死把全家人带入极度悲伤的境地。为了操办丧事,刚出生就丧母的孩子被暂时安置在乞丐婆家。
庭院中,王大开久久站在棺材前,凝视着里面的张惠云。
“惠云啊,俺对不住你啊,你来了我们王家二三十年,没让你过上一天好日子,如今又因为为我们王家开枝散叶而死,我愧对你啊,到了世界那头,好好享享清福,等着我这个老头子,我很快就会去陪你的”。
张惠云双目紧闭,一身白衣把本就毫无血色的脸衬的极白,深深的皱纹如一条条虫子爬在她那本就粗糙干燥的脸上,黑白相间的头发是她操劳一生的代表。
“娘,孩儿不孝,还没让你过上一天好日子,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爹跟妹妹的,你就安心的走吧”王兴杰跪在张惠云的棺材前,想起母亲生前对自己的种种关爱,内心沉重不已。
到了下葬的日子。王兴杰拿着母亲的遗照走在前面,后面几个五大三粗的男人抬着张惠云的棺材紧跟其后,王大开跟失了魂样站在棺材一边。后坡,洼儿村的村民们都来为张惠云送行。埋葬之后,人们都各自回家,只剩下王大开一人站在坟头。他的背影没有巨人的高大,也没有松柏的笔直,日积月累的农务早已把他的腰压弯,忧愁的载体早已覆盖他的双鬓。
“惠云啊,咱们在一起二三十年,都从来没有好好说说心里话,不知道你还记得不,当初我们在一颗白杨树下相遇,那时的你楚楚动人,看见你的第一眼,我就认定你一辈子,这就是人们所说的一见钟情吧,这辈子能娶到你,我也是没有什么所愿了。”王大开沉浸在相识相知相爱的甜蜜中,完全忘却了悲伤。
“惠云,这是我特意为你挑的白杨树,我想让它陪着你,就像我陪着你一样,惠云,到了那头,可别忘了我这个糟老头子。”王大开老泪纵横拿着白杨树苗依偎在坟头。
默了一会,拿起一旁的锨在后面挖了个坑,把白杨树栽好,浇了些水后,静静的伫立在张惠云坟前。
人总归是要化为空气中的尘埃,你虽离去却贯穿我整个年华,离开又何尝不是新的开始。
夕阳西下,人影散漫,一个身影越来越近,她走的每一步都那么沉重,她心里装的故事也那么沉重吧!
“惠云啊,现在没人,我就跟你讲讲我的故事吧。五年前,我也和你一样难产,虽然我是一个产婆,但是我总不能自己给自己接生孩子,当时我也是大出血,我们村的产婆跟我说大人和小孩只能保一个,我想孩子没了可以再生,我还有一家老小要照顾,所以我就选了自己,谁知道我再也不能生育了,我婆婆说我死没有良心,不能给他们家留后,她打我骂我,我丈夫又软弱,从来不敢替我说话,外面的人都说三道四的,后来我丈夫开始酗酒,他每次喝醉之后都会虐待我,我当时都想,如果我当初要是保孩子,现在就不会那么惨,所以我逃跑了,直到到了洼儿村,遇到了你们,才让我重新振作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