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到来,就如同太阳滞留在赤道,北极茫茫之下一片黑暗,那黑暗就像恶魔一样慢慢的,慢慢的吞噬着这个家庭,她被视为“祸害”,因为她的母亲在生她的时候难产而死,哥哥外出打工负债累累,父亲被生活所迫上吊自杀,她为还债背井离乡,她的命运就像她的到来一样充满诘难,漫无边际的黑暗……
一九六七年,山沟沟里的洼儿村一片死寂……
王大开蹲在门檐口,手里拿着老式的烟嘴,销魂的吸着吐着,从他嘴中吐出的烟雾就像他那紧绷这的脸白的吓人,他沉思着,然后四周环绕了一下,不由得叹了口气,是啊!今年五十岁的他又要当爹了,在别人家或许这是天大的好事,可这好事却压的他喘不来气。本来一家三口靠着几亩薄田生活的就已经很吃力了,省吃俭用勉强还说得过去,况且,儿子兴杰也到了该娶媳妇的年纪,就因为没有足够的礼金以至于儿子现在还打光棍,这要是再加上一口人,这日子可咋过哩?想到这,王老大无奈的苦笑了一下。
“王老大,王老大”黄二娘那响彻云霄的叫喊声把王大开从沉思中叫醒。黄二娘可是村子里出了名的泼妇,人嘴长,好在别人背后嚼舌根,啥事到了她那都恨不得拿个喇叭让满世界的人都知道,但她又是一个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真是让人又爱又恨。
这不,知道老大媳妇怀孕就急着把大儿子从城里带回来的营养品贡献出去。“老大啊,你真是好福气啊,老来得子,不容易啊”黄二娘眉飞色舞的说,见老大一脸木讷的表情,尴尬又无奈的说“哎,惠云哩,我给惠云带点东西,听我儿说啊,这东西老好了,可值钱了”王大开最后吐了一口烟,拍了拍散落在身上的烟灰起开身子,指了指屋里就扬长而去。
“呵,拽什么,还不搭理我里,谁稀罕啊”黄二娘看王大开走出门外,小声抱怨道。但又立马整理了情绪挂上开心的表情。
“惠云,惠云,瞅瞅我给你带啥来了”黄二娘一边喊着一边往屋里去,一推门,就看见张惠云朝着夜壶呕吐,“呀,这么严重啊,几个月了”惠云从口袋里拿出一块方形手帕轻轻擦拭了嘴角,“他二娘,这孩子啊可不老实了,将来一定是个捣蛋鬼,想当初我怀兴杰时哪有这么严重。不过话说回来,现在啊!已经八个月了,我这苦日子可总算是快熬出头了。”黄二娘捂着嘴直笑,扶着惠云坐到床上,“你看,这些是我儿带回来的,你现在正是补的时候,咱大人怎么凑合都中,但可不能亏待了孩子”黄二娘嘱咐道。“是啊,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先替孩子谢谢你的关心”惠云应和道。
“娘,娘,我回来了”王兴杰一进门放下锄头便喊道。听见了兴杰的叫喊,张惠云也顾不住身体的不舒服,一颠一颠的走到院子里,黄二娘省怕惠云磕着碰着忙跟上去。“兴杰,累了吧!地里的活儿咱不着急,啥时干都行,可千万别把身子给累坏了”张惠云眼眶里溢出的眉目里涌现的都是对儿子的爱啊!是啊,他们愧对与他,当初因为家里没钱继续支付兴杰的学费,兴杰早早的就辍了学,跟着王大开在地里干农活,而且,现在二十多岁的人了连个媳妇也没讨来,同村的像他这个年纪的都当了爹了,幸运的是,兴杰这孩子通情达理,知道家里的情况和父母的无奈
,就早早的挑起家里的担子,把家里里外外都打理的很好。村里的人都说,兴杰是老天派来拯救他们一家的。
但是,使王大开和张惠云想不到的是,兴杰对于这个惠云肚子里的这个孩子有不用的看法。自己都二十多岁了,母亲又身怀六甲,这年龄差也太大了吧!以后把这孩子领出去,人们准说是他的孩子,况且,家里本就境况不好,再加上一孩子,就这世道,怎么活啊。但是父母老来得子也不容易,父亲王大开尽管才四十有五,但是多年的风餐露宿身体早已不堪重负,以后自己的负担啊,也是不言而喻,不过顾及到父母,他并没有道出他的这种想法。
“娘,我不累,你还是回屋躺着吧,我去做饭”说罢,王兴杰扭身走向灶屋。
“娘,娘,我饿,我饿”黄铁男屁颠屁颠的跑过来,拉着黄二娘的裤子做拽拽右摆摆,大眼睛圆滚滚的一眨一眨,胖嘟嘟的脸上泛起几丝红晕,让人禁不住的想上去亲两口,“好孩子,饿了啊,娘这就回家做饭”黄二娘用无名指轻轻的刮了下黄铁男的鼻子微笑着说。
黄二娘牵着铁男胖乎乎的小手走出庭院,看着那一大一小的背影,在摸摸自己的肚子,张惠云内心有说不出来的幸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