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是财大气粗的富人，做事风格，呵呵呵呵，说实话，也实在不一般，”说到这里，肖和仁鼻子里哼了一声，仿佛回忆起了某个令他不忿的场景，不过他很快就将不忿跳了过去，继续道：“看样子，她应该知道那些人的来历，而且也没打算跟我交待——你知道，平时看着闷不吭声的人，心思可多着呢！你想想，一个20岁就未婚生育的女人，如果说是意外，生了一个孩子还可以理解，她可生了两个啊——还对我隐瞒了这事！这么一个人，你敢跟她过日子？”
高仕并不接话，只示意肖和仁继续说。
“这种麻烦事，我就不跟着掺和了，她要走就走，我不留她。况且这么个来路不明的孩子，我也不敢养。”
听到肖和仁把肖冉称为“来路不明的孩子”，张烨的眉头动了一动，眉心紧锁。何嫣生怕他一激动就跳起来骂过去，不过好在张烨并没有进一步的举动。
“后来嘛，她就走了。这么多年，没再有过联系。”肖和仁结束了他的故事。
“你说，过来把肖冉母亲和肖冉带走的，是什么人？”高仕问。
他总算认真问了一个像样的问题。何嫣想。
她确定这也正是张烨想问的问题。她看见高仕身子微微前倾，要知道此前他一直都是一副任由对方怎么说，想到什么说什么的放任态度。
“唔，这个嘛，我也不清楚。”肖和仁干咳了一声。
“你知道她头一个孩子的下落吗？”高仕又问。
“呃，这个，我也不清楚……我只是知道她此前生过一个孩子，其他的，我不知道，我也是听说……”肖和仁又连咳了两声，远没有先前说话自然了。
“你不是调查过吗？”高仕的声调依旧是平平的，虽然没有就先前的两个问题步步紧逼追问下去，不过却给人一种莫名的压迫感。
显然肖和仁感受到了这种压迫感，对面的年轻人并不像表面上看去那般和善，有着跟他年龄不符的深沉和莫测。
“哦，我，也不算调查吧，就是打听了一下，总不能跟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过完一辈子啊，我也得，我也得准备一下……做一点心理准备吧，”肖和仁特意清了清嗓子，拿起咖啡杯连灌了好几口。
“他们给了你多少钱？”高仕平静地问道。
何嫣看到肖和仁略有反光的秃顶微微一颤，定在了那里。张烨闻言，也颇为吃惊，睁眼瞧着何嫣。
反应过来之后，肖和仁连忙用干咳声来掩盖自己的尴尬。
“也，没有太多……”犹豫了一下，肖和仁还是照实说了：“在当时，也算不小一笔吧。”
“够你的生意本了吗?”高仕微笑了一下问。
肖和仁又顿住了，隔了一会儿，才说：“你不是要问肖冉吗？还是不要说我的事了吧，这都是无关紧要的小事，跟肖冉没有关系的，呵呵呵呵。”声势比先时莫名的低了很多。
“你后来为什么改了名字？”高仕又问，仍旧彬彬有礼的样子。
“……图个运势吧。”肖和仁简单而敷衍地应道。
“生意不好做，你亏了很多，也欠了债。不过你也很有本事，想了个曲线救国的法子。你找人调查了你的前妻和她的孩子，又找到了当初把她带走的人，告诉对方你知道一些事，希望对方因为这个能够赞助一下你的生意。”高仕面带微笑地说着，“不过显然他们没有按照你希望的方式去做，你惹上麻烦了。你吃了一些苦头，跑了不少地方，为了躲避他们。后来，你想通了，就到了距离不远的莫须市，还改了名字。所幸，他们没有再找你，因为你在这一点上也算老实，没有再去招惹人家。”
肖和仁沉默良久，突然质问道：“你到底是干什么的？为什么找我？”
高仕往后一靠：“放心，我不是来找麻烦的，我只是为了确认你说的话有几分可信。有些事我知道，有些事我不知道，需要你来告诉我，我希望那些我想知道的事你能据实相告，其他的，我不关心。”
肖和仁的气势已经完全被高仕压制下去，不再像先前那般油腔滑调，花招频频了。
“你告诉他们你知道什么？”高仕问。
“……也没什么，我只知道，把姜婉和女婴带走的，就是领养了她第一个孩子的人家。是个有钱的人家，开医院的。我本来以为姜婉可能是那个院长的情妇，不过好像又不是，因为他领养的那头一个孩子不是做他的儿子，而是做他的孙子……我想，可能是他在给他的儿子善后，毕竟，富贵人家的纨绔子弟玩漂亮女人也是常事，不过，我查到，那个儿子似乎并不认识姜婉，那就更不可能跟她生孩子了……”
肖和仁百般不情愿地说道，整个人怂怂地贴在沙发靠背上：“领养一个男孩还能理解，一连领养两个孩子，还是同一个人的孩子，跟自己也没什么血缘关系，我想，这里头一定有什么事，有些秘密是不想让外人知道的……不过后来我也没查出什么来，因为，你也知道，我不能查。现在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要查也未必能查到。我可不想再搅合进去，如果不是你找我帮忙……我是避之不及。”
何嫣默默盯着张烨，张烨默默盯着桌面。
何嫣不知道这个肖和仁的话可信不可信，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么他口中那个姜婉的“第一个孩子”，会不会就是张烨？如果是张烨，那张烨跟肖冉就是亲生兄妹了，果真如此，张烨的父亲不可能不知道。那么他的阿姨，姜婉，就是他的亲生母亲啊，姜婉自己也不可能不知道，那他们为什么不把这件事情告诉张烨和肖冉呢?想不通，完全想不通。除非这个肖和仁的话不是实事，但是看样子又不像瞎话，他差不多已经被高仕威吓的和盘托出了吧。
何嫣偷偷瞥了一眼高仕，见高仕只是看着肖和仁，并不说话。
“没有了，我只记得这些了。”肖和仁摊了摊手：“老实说，我现在的生活过得还不错。”
“知道了。”高仕简短说道：“希望你一如既往地置身事外，保全自己。”说罢，往桌上放了一个鼓鼓的大信封:“祝你生意顺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