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本没有无缘无故的仇怨,钟宁出了南荒学到的第一个道理,是从这帮人的领头人口中学来的。
李老头没有撑多长时间便咽气了,肯定是救不回来了,钟宁满腔的怒火如同火山一样喷发而出。
手中没有武器,每一击却都致命,虽然还有些不适应身体,但他已经完全掌控了身体,而且眼前的这些人弱的简直无法相信,即使他现在没有南荒时的速度,这些人依旧没有一合之敌,虎入羊群也不过如此,挥拳踢腿都顺畅的无法相信,未遇任何抵抗,十数个人,一半昏迷,另一半则滚地惨叫。
钟宁从屋里搬来个小凳子,活动一下还是有好处的,即便从醒来到现在十多天没有正式吃过东西,全部依赖药补,他仍旧感觉到,现在的身体状态实在是再好不过,意识完全融入身体,虽然还不能入微,却已够用,不过现在不是检查身体状态的时候。
从醒来到现在,他只知道死去的人叫李老汉,连正式的名字都不知道,为了救他,李老汉遭遇的事情,他是能猜个大概,从他了解到的信息来看,李老汉是为他而死的。
“公子,饶了小的吧,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请高抬贵手……”
领头人的视线突然被坐在凳子上的钟宁占据,他脸上同样被血污糊满,涕泗横流,看到钟宁,挣扎的求饶。
“泰山?我不是泰山,放心,我会对你们所有人高抬手!问你几个问题。”钟宁笑着说道。
“公子尽管问,小的必定如实相告!”似乎有了活着的希望,慌忙的答应道。
钟宁的年岁不大,脸上却时刻露出与其年龄不符的神色,就像这个笑容,在那人眼中,完全没有丝毫天真无邪之意。
“这里是南荒吗?”钟宁笑着问道。
“南荒?那是什么地方?这里是大唐千祥镇,难道公子是别国的?”
“问这么多干嘛,只需回答我,”钟宁脸一绷,继续问道:“你说还有什么大人?”
“是是是,小的多嘴,小的是王公子派来的,这死老……李璟的孙子与王公子有些过节,小的也不清楚是什么过节,不过他孙子已经死了,王公子气不过,于是牵连到了他……”
“嗯?”钟宁不解,南荒的生活养成的思维定势是弱肉强食,在他看来,李老头被这伙人打死,并没有什么不可接受的,相反,他觉得很正常,而听这领头人说的意思,他们来找李老头麻烦,是有什么原因的。
“都是王公子的意思,小的与李璟没有任何仇怨,打死李璟的也不是小的动手,求公子放过小的!”
“你的意思是,没有仇怨,便不会来找李璟的麻烦?”钟宁心中似乎有些眉目,便问道。
“当然!若不是有这仇怨,王公子不会三番五次的加重他的粮税!还把他土地没收,真是想不明白,都已经如此了,这死老……李璟怎么还有钱买药!”
“哦……没有仇怨,便不会找麻烦,那么现在,李老头把我救活了,而王公子派你们把他杀了,是不是我与王公子,便有了仇怨?”钟宁想了想问道。
“这……公子,冤冤相报何时了,何况王公子是千祥镇城主的儿子,在京城也是能说得上话的贵胄子弟,恐怕公子是惹不起的!”
钟宁没有听出此人话中有意相激的意思,千祥镇城主的儿子?此地是大唐千祥镇,千祥镇城主,想必是这一方土地的掌控者,事情倒变得简单了,先去试试这个千祥镇城主的深浅。
“那你告诉我,王公子,现在何处?”
“当然在千祥镇城主府了!”
“在哪个方向?怎么走?”
“出了前面的树林,顺着小溪上官道,一路向北,便是千祥镇。”
钟宁满意的点点头,起身踢翻了凳子,进了屋,屋子唯一的桌子上,发现一把刀,虽然小,但确确实实是刀的模样,在南荒这种铁器,整个村子也仅有十来条,稀有的很,这把刀倒是可以防身。
提着刀,出门,从门口的三个人开始,南荒杀兔子一般,每人脖子上不深不浅划一道,顺手的样子比着踩死蚂蚁也容易不少。
提刀来到院中领头人面前,还未下手,那人当先喊叫起来:“公子!你不是答应的高抬贵手!放小的一条生路?!”
“是高抬手了,每个人都是高抬手,你看看我抬得多高!”
钟宁扬起手,举过头顶,日头照在他身上,阴影中,他的脸庞还散发着笑容。
少年笑着举刀的模样,是领头人眼中最后的影像。
从李老头家出来,钟宁并无悲伤之意,李老头救了他,他报答李老头的方法,就是把那个王公子杀掉,弱肉强食,这是他的规则,他也只知道这个规则,当然了,南荒外的规则有点不一样,要有仇怨,才能弱肉强食,他很愿意遵从这个规则。
南荒外的世界,真的不一样!李老头家门口有一条小溪,这条小溪延伸进前面的小树林,他从未见过如此密集的小树,比着南荒树林中高大粗壮的数目,这个树林的树木简直就是小树苗,林中并没有什么危险,也不用担心从什么方向突然窜出来一条猛虎,或者鬣狗,鹿是林子中最大的动物了,连稍微凶猛一点的动物,都没见到。
树林不大,钟宁以南荒时三成的脚程,也未用多长时间,便走出了树林,光洁宽阔的大道着实让他惊奇了一把,大道上不时有动物拉着棚子一样的东西路过,行人也不少,这么多年来,他还从未见过如此多人!
向北,辨明了方向,钟宁把身后的包裹紧了紧,也如道上的行人一般速度,向前行去。
这一日是七月二十,从万丈山脉后走出的少年,开始闯荡这个似乎很适合他的世界,这个对他来说还有些神秘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