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战一个人坐在大厅里喝茶。
很少时候他能够这样一个人静静地坐着:如果一个人在家里也不能放弃伪装,不能不说,这也算秦战这个公子的悲哀!
环顾了一下大厅,虽然两年不在家,但这大厅还是被收拾得一尘不染。
红木家具散发作内敛却依旧夺目的光,墙上的挂画还是他喜欢的那几副,甚至花瓶里还有几枝显得有点冷清的红梅。
茶几上镂空的紫金香炉,上面镂雕着二龙夺宝。
香烟袅袅。
深吸,是檀香。淡淡的,潜移默化了整个屋子。
母妃一直亲自在照拂他的王府。无论他在或不在,丫鬟家丁侍卫,有条不紊地各司其职。
丽姬娘娘说:“不管战儿什么时候回来,这里都是你最舒心的地方。”
“爷,临南国的飞鸽传书。”小安的面色凝重。
秦战漫不经心地伺弄着香炉,并不伸手去接小安递过来的小纸条,只是不紧不慢地问“是不是催我回去?”
“是的。”
“什么时候?”
“最迟后天动身。”
“那就明天吧。”迟回早回反正都得回。
小安点了点头:“那爷什么时候去看丽姬娘娘?”
临走道个别是必须的,这一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小安最懂得主子,要问这长盛国的王城还有什么让这个淡泊名利的四王爷惦念?那就只有他这个亲娘了。
“现这就去吧。”
秦战起身,小安赶紧给他拿来貂皮披风:“爷,外面在飘雪。”
看了一眼这看似低调却庸容华贵的披风,披在身上确实轻盈而温暖。
“给那个疯丫头也送一件去吧。天太冷了。”
“是,我这就叫玲儿送去。”
“不,你亲自给她送过去。就现在!顺便嘱咐守在她门口的侍卫:她如果跑了,就叫他们也别来见我,自行了断!”
。
秦战站在门外等候通传。
不知道会不会来得不是时候:如果大王在,他好像应该回避?
身在帝王家,先是君臣,再是父子。这儿子要见娘,还得担心打扰了老子。
作为公子,秦战看似翻手为云,覆手是雨,却得不到一个普通人享受的天伦之乐。就算丽姬娘娘疼他,见他资质平庸无缘立储,不也是长吁短叹,哀其不争吗?
所以关于母爱的记忆,那是他还没长大时候的事情。他长大了,却只感受到丽姬这个娘亲的冷漠。
丽姬曾经说过:在王室,最深的爱就是远远的看着。这句话至今秦战也不赞同。
他不想叫丽姬“母妃”,他只知道这是他的娘亲。
伺候大王多年的李公公出来了,他对秦战行了礼说:“大王刚睡下了,娘娘叫四公子偏殿等候。”
秦战便又移步偏殿。
偏殿里放着他母妃的古琴。秦战上去,拔动了一下琴弦,这声音空灵而悠远,似一种动人的倾诉。
确实是把好琴,难怪名字叫:美人诉。
“喜欢这琴?”丽姬娘娘已经轻轻地走了进来。
虽年过四十,但和秦战在一起,她不像是娘亲,倒像是姐姐。
秦战一个莞尔:“喜欢又怎样?不喜欢又怎样?这世上很多东西,能不能拥有历来不是取决于喜不喜欢。”
这把美人诉是大王的心头之物,他将心头之物送给心上之人。然而,丽姬却从来不碰它。
因为她知道自己的琴艺太一般,碰了它就是亵渎了大王心里的圣物。
这个在后宫争斗里总是占着绝对上风的女人,她能有今日,绝对不仅是因为她的美丽,更因为她的精明。
她深知,就算大王很宠溺她,但总有他心里的一些圣物是她碰不得的。
比如,储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