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婉儿走近辰羽身前,离他很近,胸前的玉坠轻轻摇晃。
辰羽看着有些显眼的血红色玉坠道:“先前遇见是玉色的。”
南宫婉儿微愣,俏脸上并无表情,只是灯印在脸颊上的颜色更深了些。她敛起衣袖把手中的草药轻柔敷在辰羽左胸的伤口上,说道:“也不知道这药管不管用。”
辰羽嗅了嗅,自然道:“橄枝叶,七花,倒菊草混在一起,一般的毒倒是可缓些。”
南宫婉儿眼神骤亮:“你懂医?”
要知道这三样药草可是寻常人难以了解到的,更别说找。她手上的这草药月婆婆费了一个晚上的时间才找到这么三株。而他却只要嗅其味便可知其药,如果不是什么医术高人,怎么可能信手拈来。
只是她哪里知道辰羽这十年来生活在什么地方。涧冢,被称为人间冥界。这个离死亡最近地方活着,总要学会自救。何况,他有一个深不可测的爷爷,深不可测便是学识渊博。
辰羽捂嘴咳嗽起来,缓过片刻才说道:“药味浓了些。”
南宫婉儿抬眼看着他,辰羽抬头看着她,两人对视一眼。
南宫婉儿微笑道:“你真警惕。”
辰羽没有表情,平静道:“你亦如此。”
南宫婉儿再次莞尔,走出了车厢。
辰羽问其玉坠,南宫婉儿立即避开了话题,而南宫婉儿问其懂医否,辰羽也避开了这个话题。两人都对彼此警惕或者说芥蒂,只是辰羽写在脸上,南宫婉儿藏在心里。
不过这也是辰羽想要的,彼此都保持距离,如此才能活着。
马车内光线不亮,辰羽摊开捂嘴的手,手心的颜色是黑色。辰羽微皱眉,虽然光线不亮,但辰羽知道这是血,就是黑色的血。他很讨厌,所以皱眉。
手心出现一轮很小的阴阳眼,细小的火焰升腾,瞬间手心的血迹泯灭。
辰羽叹声:“真快。”
真快,一不小心就快死了。
说着他从衣襟里拿出一支古朴瓷瓶,瓶塞开启,一股异香飘散,一滴红色液体流入嘴中。
小年呆呆的在一旁看着,有些不开心的样子。
因为瓷瓶里装的是它的血。
当年在涧冢,辰羽用岩浆来觉醒血脉,从而身负重伤,爷爷推测现在辰羽的经脉问题很有可能就是那次造成的损伤。辰羽苏醒后身体很虚弱,古墓里并没有滋补的丹药,而爷爷只是灵体,无法出墓。
也不知何时,小年从哪里抱来一颗蛋,一颗会发热还有奇怪文脉的蛋。而那时候的小年,全身是血,谁也不知道,它遇到了什么。
爷爷从不让辰羽更深入古墓,虽说在古墓生活十几年,但是辰羽从不知道古墓到底有多大,也不知道有多凶险。爷爷说小年最了解这古墓,因为当古墓建的时候它就在这里了,可是最了解却被伤成这样子,那只能说明古墓凶险,超出想象。
小年偷了那颗蛋,辰羽偷吃了那颗蛋,而小年的血也被收集到了一个瓷瓶里。
从那之后,这支瓷瓶共救辰羽十次。
这次,第十一次。
南宫婉儿坐在车厢外,和驾车的月婆婆并排而坐。
月婆婆拽着缰绳,问道:“他怎样?”
南宫婉儿轻撇嘴,道:“看不懂。”
月婆婆转过头,担心的问道:“小姐,真的要把他带回门内,毕竟他是夜行的人,怎么和门内交代?”
南宫婉儿偏首,说道:“他并没杀过南宫门的弟子,为什么要交代?”
“可他杀了青云宗的......”
车厢内突然传来一阵厉害的咳嗽。
南宫婉儿隔着木门看向车内,脖颈的血色玉坠轻轻摇晃:“杀了又怎样?”
......
朝阳的霞光铺满天际,天无云,山林绿树绿的温和又刺眼,山道上,昨夜被雨打落的桃花瓣散落一地,马车飞驰而过,泥渍飞溅,碾了花瓣,只留花香。
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天无云,人间却有云,青云现一宗,青云宗坐落奕城之北。
此时,青云宗的会议堂内一片寂静,只有一只大黄狗在重重的喘气。那是大长老养的狗。
堂下躺着一卷用草席裹着的死尸,死尸缺首,缺一只右手。大堂内的一众人收敛气息,沉默不语。他们望着上座的大长老,脸色不断变幻。
青云宗大长老的独孙昨夜暴毙长亭,缺首,同时缺手,生前曾在青楼逍遥。
据悉,头和手可能被奕城的野狗叼了。此事在奕城引起轩然大波,百姓一时议论纷纷,暗地里连声叫好。
此时的大长老全身散发着怒火,他对跪在堂下的两名黑衣执事问道:“有没有查到凶手?”
堂下一名黑衣执事尽量放低音量报道:“经查,很有可能是夜行的人所为。”
大长老听闻一掌拍案,身前石桌尽碎:“废话!连奕城的乞丐都知道是夜行的人杀的!老夫是问找到夜行的人没有!”
堂下黑衣执事吓得全身一阵颤抖,把头埋到最低,颤声道:“目前……没……有。”
“那还愣着干什么!等死吗!还不快继续查!”大长老唾沫星子横飞,声音震得房梁都有些松动。底下的人都低下了头,只有大长老身旁的黄狗头越仰越高。
两名黑衣执事连连点头说是,连滚带爬的出了议事堂。他们在堂外深吸了口新鲜空气,互相对视一眼,才发现,原来外面的世界多么美好。
堂内还是一片的寂静,大长老皱着白眉,指着堂下一名憨壮青年吩咐道:“平南,带人去把奕城的狗都给老夫宰了!”
座下,那名青年听闻立马起身对大长老执拳,然后抬头看了一眼那条大黄狗,有些欲言又止。
“怎么,有问题?”
那名叫平南的憨壮青年挠了挠头,看着那条趾高气昂的大黄狗,有些结巴道:“真的都……杀了?”
大长老顺着他的眼神才发现身边有条大黄狗,瞬间意识到了什么,一股气血涌上心头,抓起先前被他拍碎的石桌便向青年砸去。
“死杂碎!气死老夫也!”
青年见形势不妙,忙是退出堂内,剩下的人低下头,看着自己的鞋子,不知道脸上是什么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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