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送走好友，回到办公室的李振贺打量起身着小外套的儿子。多日不见，儿子长高了、长壮了，长得更加俊秀了。眉目传情间李振贺好像又看到了前妻鲜于贞恩恬静的神态。
“外套真漂亮。是秀珍阿姨给买的吗？”李振贺蹲下身凝视着儿子。
“嗯~~~~是秀珍妈妈给买的。我和彩锡一人一件，就是颜色不一样。在幼儿园里小朋友都以为我们是兄弟两个。”李信说道。
“过得还好吗？儿子。有没有想爸爸？”李振贺将李信揽入怀中仔细端详着。
“嗯~~~~好。我想爸爸。爸爸过得好吗？想小信吗？”李信问道。
“爸爸当然很想小信。小信是爸爸的儿子。”李振贺说道。
李信伸出手轻轻抚摸着父亲明显有些瘦削了的脸庞。
“爸爸，想小信回家吗？”李信问道。
“小信想回到爸爸那里吗？”李振贺问道。
小信点点头。
“爸爸，知道了。”李振贺拍拍儿子。
“妹妹好吗？”李信问道。
“好。她在等你这个哥哥回家呢。”李振贺说道。
“我知道了。”李信说道。
“小信想去哪儿庆祝新年呢？”李振贺问道。
“我们去街上吧，刚才来的一路上，真热闹。”李信说道。
“好，我们去外边。”李振贺换下制服，穿上外套拉起李信走出了办公室。
“李院长，你们要回去了吗？”服务台后的护士问道。
“我们父子去街上庆祝新年。”李振贺说道。
“是吗，好好玩儿吧，小信。”护士抚摸一下李信的头。
“噢。姐姐再见。”李信冲小护士点点头。
来到医院外，天空中依然飞舞着大片的雪花儿。站在医院屋檐下的李振贺，仰望着天空。李信回到自己身边有几年了，新年也过了几个了。可是今年的这个新年，他的心被儿子给予的亲情涨得满满的，格外的暖洋洋。因为在这样一个夜晚、这样一个特殊的日子儿子依然记得他这个不称职的父亲，愿意陪伴在他身边，这让他感动不已。
“爸爸，你在看什么？”李信问道。
“爸爸，好像看到你妈妈了。我们一家三口终于团聚了。”李振贺低头看向身边的儿子。
“妈妈。。。她在哪里？”李信问道。
“在那里。”李振贺手指星空中一颗分外闪亮的星星说道。
“妈妈，真得住在那里吗？她可以看到小信吗？她知道小信在想她吗？”李信问道。
“她可以看到，她也知道小信很想她，她会在那里保佑小信一生的。”李振贺摸摸儿子的头说道。
李信点点头。
“我们走吧。”李振贺说道。
父子两个坐进车，驶离医院。
随着夜的加深，新年的脚步声也在逐渐清晰起来。街道上络意不绝迎新人潮的热情，在新年倒计时大钟的嘀嗒声里沸腾着，燃烧着。李振贺将车停到一个地方，牵着李信的手，融入了人海之中。。。。。
呯~~~~呯~~~~呯呯~~~~~绚烂礼花地骤然绽放燃亮了整个广场的上空。
“啊。。。。。。”拥挤的人群尖叫了起来。
“哇~~~~~好漂亮。爸爸，你看。。。。”李信抬起手指着色彩缤纷的星空。
“是啊。真漂亮。。。。。”李振贺的目光盯着头顶上星光四射的璀璨礼花。
“振贺。。。。振贺。。。。”一个声音突然响起。
李振贺寻声向旁边找去。
“贞恩~~~~贞恩~~~~是你吗？是你回来了吗？小信。。。。妈妈回来了。”李振贺拉住身边的儿子说道。
“在哪里？爸爸，妈妈在哪里？”李信追随着父亲的声音。
李振贺牵着儿子忘情地在拥挤的人流中奔跑着，泪水模糊了他的双眼。
“小信。。。。小信。。。。。我的儿子。。。。。”一个慈爱的声音在李信的耳畔回荡着。
“妈妈。。。。妈妈。。。”李信在高大的人丛中穿行着。
“儿子。。。。妈妈在这里。。。。妈妈在这里。。。”李信停住奔跑的脚步，抬起头望向星光闪烁的夜空。
那些依旧在不停绽放的礼花中，出现了一个娇好面容的女子，她慈祥地微笑着、望着地面上李信那幼小单薄的身影。
“妈妈。。。。妈妈。。。。”李信喃喃自语着。
“贞恩~~~~贞恩。。。。是你吗？”李振贺也仰望着星光中的女子。
“小信，我的儿子。。。。我的儿子。。。”女子呼唤着。
最后一点儿礼花在空中燃尽，兴奋的人群开始纷纷散去，刚才还熠熠生辉的天空恢复了漆黑一片。
“妈妈。。。。妈妈。。。。”李信大声地哭叫着。
“贞恩~~~~贞恩。。。。”李振贺也忘情地叫着。
“爸爸。。。。妈妈呢。。。。妈妈呢。。。。”李信摇晃着李振贺的身体。
“儿了。。。。”李振贺蹲下身，紧搂着李信颤抖的身体，父子两个哭做一团。
新的一年就这样又翻开了。
哭的精疲力尽的父子两个坐进了汽车。李振贺给儿子擦掉脸庞上的泪水，发动着车向前开去。
“小信，跟爸爸回家好吗？”李振贺看看儿子说道。
李信点点头。
李信跟随着李振贺回到了这个，他离开了尽二个月的、有点儿陌生的家。因为赵美晶没在的关系，李信那股本能的紧张感明显减少了许多。
“爸爸给你洗澡吧。”李振贺说道。
“好。”李信说道。
李振贺去卫生间放水，李信则安静地坐在客厅里，环视着这个要再次回归的、真正属于自己的家。
“小信，来吧。”李振贺在卫生间叫道。
李信快速脱掉所有的衣服，跑向卫生间。卫生间里，热气四溢。这相似的味道让李信想起了那次张秀珍给自己洗澡的情景。
“温度可以吗？”李振贺往儿子身上撩着澡水。
“噢。”李信应道。
“在申叔叔家，你自己洗澡吗？”李振贺问道。
“有时我自己洗，有时秀珍妈妈给我洗。”李信说道。
“那小锡呢？”李振贺问道。
“秀珍妈妈让他自己洗。”李信说道。
“小锡不会生气吗？”李振贺问道。
“秀珍妈妈和叔叔告诉他说我是弟弟，哥哥要让着弟弟。”李信说道。
“呵呵。。。原来是这样。那彩静呢？”李振贺又问道。
“彩静，她每天就是吃了睡，睡了吃。她爱吃我的手，小锡说我的手是她的奶嘴儿。她长大好多了。”李信说道。
“小信今后也能像照顾彩静一样照顾惠明妹妹吗？”李振贺问道。
“会的。”李信说道。
“嚓~~~~~我的小信真是个美男子。”李振贺擦净儿子湿露露的身体，抱起走出卫生间。
“爸爸，今晚我一个人睡吗？”李信问道。
“不，和爸爸一起睡，可以吧。”李振贺说道。
“好。”李信应道。
李振贺收拾好卫生间的一切，回到房里。
“爸爸，给你念童话好吗？”李振贺说道。
“嗯。”李信点点头。
李振贺从床边的柜子上拿过一本童话书打开。。。。。。。
“在一个阳光灿烂的夏天，一只小狐狸经过一个葡萄园。它看到那串串新鲜欲滴的葡萄，口水直流。‘应该很好吃吧。’它想着。小狐狸很想吃到这些新鲜的葡萄，可是葡萄园的栅栏太高，它无法进去。。。。。”李振贺看看身边的儿子。
可能是今晚哭过的缘故，也可能是刚才洗过澡的原因，听了一会儿童话，李信就甜甜地睡着了。李振贺掖掖儿子身后的被角儿，俯下身在他额头上轻轻一吻。凝视着熟睡中的儿子，李振贺这才发现原来自己的儿子竟然是这般的秀气，小小的身体四周散发着一股安详柔和的光芒，仿佛前妻贞恩附身于儿子身上。他又想起了今晚的那场礼花。。。。。
“贞恩~~~~”李振贺不由地呼唤着。
李振贺好像又回到了大学时代，申东俊为了追求鲜于贞恩，拉着他做陪去广场一起迎接过新年。同样也有过一场礼花表演。那时礼花绽放之下的鲜于贞恩的恬恬笑脸，李振贺到今天还依昔还记得。
“妈妈。。。。妈妈。。。。”梦中的李信含糊地叫着，眼角渗出晶莹的泪珠。
李振贺轻手给儿子擦去泪珠。他熄灭灯，将儿子紧紧搂进怀中，沉沉睡去。。。。。。。。
当新年的第一缕阳光洒进房间时，李信从梦中醒来了。看到自己被父亲紧紧地搂在怀中，李信小小的心感动了。他悄悄爬起身，去卫生间里洗漱。
“呯~~~~”家中的房门被重重关上。
“爸爸，你起来了。”李信揉着眼睛从卫生间里出来。
“小信？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赵美晶抱着孩子惊异地看着李信。
呃！李信被赵美晶的突然出现吓呆了，他立在原地，不知如何回答继母的问话。
“噢，美晶啊。回来了。”李振贺从房间里走出说道。
“是。小信什么时候回来的。”赵美晶将手中的东西扔到沙发上问道。
“昨晚东俊把他送去了医院，我们就。。。。”李振贺说道。
“噢，这样。直接回来的吗？还是。。。”赵美晶又看看一旁呆立的李信。
“去街上转了一圈儿，就回来了。小信在东俊那里吃过饭去的医院。”李振贺说道。
“那怎么没给我打电话，我就回来了。”赵美晶说道。
“时间太晚了，我就没想再给你打电话。”李振贺说道。
“怎么？是因为我不是他生母吗？还是我在你觉得碍事。”赵美晶说道。
“赵美晶，你这是在干吗？新年第一天就闹事。”李振贺的声音无形中放大了些许。
“哇哇~~~~”赵美晶怀中的孩子被父亲的大声吓得哭了起来。
李信快速奔到继母身边，看着她怀中的孩子。
“惠明不哭，哥哥在这里。”李信抚摸着妹妹小小的脸庞。
“啊。。。。”沾满泪水的婴儿伸出小手抓住了李信的手。
“你也喜欢哥哥的手吗？”李信说道。
“小信，去穿衣服，不是还要去申叔叔家里拿东西吗。”李振贺说道。
“噢，好。”李信转身跑向房间。
“赵美晶，你想干什么？你非得当着小信的面，显示你有多威风吗？”李振贺厉声道。
“我说错了吗？为什么小信回来你不打电话给我。你怕什么？难道我会吃了他吗？”赵美晶说道。
“我已经说过了，东俊送他去医院的时候已经快零点了，就要敲钟了，我想反正第二天你就回来。”李振贺边说边走向卫生间。
“李振贺，你早就知道他要在年前回来是吧，所以你才借口说是要值班，把我支到了妈妈那里。”赵美晶有些失态。
“他是谁？赵美晶你简至不可理遇。”李振贺走进卫生间重重地关上了门。
“呜~~~~~~呜~~~~~”赵美晶把自己扔到了沙发，哭了起来。
李振贺与继母间的争吵被躲在房间里的李信，从门缝里全部窥视到了他的视线之中。李信微微打着颤的、小小的身体不自主地向地面坠去，紧紧抱着自己缩成一团坐到了地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