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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新生

有些人一出生便是锦衣玉食,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一世逍遥自在;而有些人,无论做何努力,却始终摆脱不了悲惨的命运。有些人作恶多端,却整日无忧无虑;而有些人恪守本分,却惶惶不可终日,被掠夺,被压榨。

女子已经看开,自己命归如此,多做也是徒劳。更何况自己已是将逝之躯,无法再动分毫。

但她仍无法释怀,为何自己平日勤勉持家,未做任何伤天害理之事,任劳任怨,到头来,却连绵延子嗣这种最基本的责任都没有尽到?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以至于老天要这样惩罚自己?

她不甘,为什么偏偏是自己?为什么这样的悲剧偏偏发生在自己身上?

“千旭……”女子早已耗尽精力,弥留之际,那个她最爱的男人又浮现在脑海之中。是啊!虽然他不知整日都忙些什么,虽然他没有真正关心过自己,虽然他没为这个家付出过什么,但自己就是喜欢他。就算他未尝为自己做过些什么,虽然嫁给他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虽然不知道他究竟喜不喜欢自己,但只要自己能够看到他那坚毅的脸庞,他那深邃的眼眸,一切皆以足够。

但……

老天不会垂怜命苦之人,他只会雪上加霜,想尽一切法子,变相着折磨你。

“无论命运如何多舛,世道多么艰难,千旭,你一定要好好活下来,找到一个你真正喜欢之人……”泪眼婆娑,阅尽世间阴暗;青丝蒙尘,诉不完离愁别怨;旧事缱绻,道遍深情,难掩悲绪。

渐渐地,女子眼睛慢慢失神,变得如同暗无天日的洞穴般,毫无光亮。在快要步入鬼门关的一瞬间,女子回光返照,仿佛重拾精力,骤然跃起,不知出何目的,将残烛打翻,尔后,便安心地闭上双眼,不问世事。

破旧的茅草屋也因这烛火,刹那间,成为一片火海。

烧吧!发泄自己的怒火。烧吧!向天公问责。烧吧!将这一切,连同自己都付诸于火海之中。

…………

火势凶猛,加上旧屋皆是茅草枯枝搭建而成,因此顷刻间,这草屋便付之一炬,就像不存在于这个世间一般。

然而,先前消失在女子腹中的那道极光,却奇异地将未出生的婴儿强行从女子身体里脱离而出,并在其全身笼罩着一圈泛着金黄色,璀璨夺目的光晕,甚至是比这火光更加耀眼,保护着这个新生命。

女子早已失去了意识,对于此时所发生的一切异像,浑然不知。

而这道光,便是被秦淮邺斩杀的风千旭所化。巧合,抑或是归宿,风千旭又机缘巧合地寄身于其儿子体内。

当然,这个孩子本已无生还之望,若不是这道极光,他也会随着这场火,化为灰烬。

难道这便是一个契机,即将完成使命的征兆吗?

风千旭的潜意识里,一直有个声音告诉他,他肩负着一项重任。从风千旭脑海里意识到这些之后,到现在已历经千年有余。这一千多年来,风千旭不停地死亡,然后重生,机械般地继承着那个所谓的使命。

一旦陨灭,其心识里无关记忆也会随之消匿,唯独留下两条最为关键的信息。

其一,是卷轴的藏匿之地。

其二,便是这项使命的延续。

风千旭并不知这项使命的意义何在,也不知是究竟谁在自己脑海里植入了这项命令,更不知自己为何具有可以无限重生的特殊体质。

他只知道,这使命非完成不可,无论轮回多少次,经受多少苦难艰险,无论背负多大的血海深仇,或者是遗臭万年。

或者,这样他才能稍微找到一丝存在的意义。

而这项使命便是收集完卷轴之上所指定的名剑。

至于原因,以及目的,风千旭一概不知,他也不想知道,他只想尽快完成任务。

或许,只有完成了使命之后,他才能逃离这无尽的苦海之中吧!

…………

火终于熄灭了,婴儿周身的金色光华也逐渐褪去,一切归于平静。随着光华的隐去,风千旭前世记忆也渐渐模糊,直到消散于无。相反地,有关于使命的信息却愈加清晰,就像是篆刻在风千旭的脑海之内一样。

最终,婴儿心识中除了使命之外,已无任何有关风千旭存在的证明。

此时,这个婴儿已不再是风千旭。也许,他现在懵懂无知的状态便是最初的化身。

夜色渐浓,空气中弥漫着焦烟的味道,在没有风的深夜,这种令人不适的气味久久不能散去。

在这片远离村庄中心,已被烧焦的空地上,婴儿孤立无援,赤luo着,有些苍凉地等待着。

虽然自己心智远甚普通婴儿,但奈何这副躯体羸弱不堪,想要挪动一分,也是难事。

于是,他决定继续保持原样,直到黎明来临,出去劳作的人们能够发现自己,继而再找个安家落户的地方。无论谁做自己的父母亲,早就无所谓了。

毕竟,伦理这种东西,在经过千年时光的消磨之后,已真正化为齑粉。

虽然所有前世的记忆皆已消失,但这千年来的修为却丝毫不减地被承袭了下来。

而最为嘲讽的是:即使继承千年修为,也因每世的自己资质平庸,不能领悟通透大道,导致这修为不似想象中那般夸张。

就如前世的风千旭那样,实力也只能勉强抗衡修行数十年的秦淮邺。

不过,相较于普通人,这武学修为却是令人垂涎三尺的。谁让秦淮邺是个绝世天才呢?

在静静等待的这段时光里,婴儿已将今后的打算细细盘点了一遍。首先,需要先确定的便是这卷轴藏匿处的安全。这卷轴中可是收藏着自己千年来辛辛苦苦,耗尽心血收集的数十把名剑。而且,名剑目录也尽列述其中。

其次,便是找到这个世界上最强之人,然后拜他为师。

前世是被人以绝对实力斩杀,婴儿隐约察觉到了这点。这一世,定要万无一失。

婴儿稚嫩的脸上布满干涸的血迹,血迹之下,是那凝重,深沉的表情,和矢志不移的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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