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儿的老师看到哑巴的突发状况,两道眉毛深深的挤到一起。哑巴和宁儿之间的心率也开始变得紊乱,宁儿第一次痛苦的发出了声音。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不知道这唯一懂得夺命十八针的女人下一步将怎么做。
现在哑巴吐的可不只是他自己的血,而是他和宁儿两个人混在一起的血。
黑色的血液顺着两人四肢的切口缓缓滴落,粘稠的就像夏天的糖块。
宁儿的老师眼眸精光闪烁,又掏出预备的一套银针,唰唰唰的在哑巴胸前七个大穴上扎了下去。哑巴痛苦的抽搐了几下,突然就静止不动了,同时他也停止了咳血。宁儿那边也痛苦的呻吟了几声,也渐渐安静下来。
小美眼神慌乱的看着宁儿的老师,她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说。
“丫头,他们两个恐怕是难逃此劫了。待会我取下银针,可以让他暂时清醒一会,想说点什么就说点什么吧”宁儿的老师神色复杂的看了哑巴和宁儿一眼,
“怎么会这样?他们真的就没有机会了吗?”小美美目含泪,痴痴的看着哑巴说道
“有,只是概率太低太低了,我怕第十八针下完之后,他们永远也醒不过来了。还是趁此机会,把一些未了的,都了了吧”宁儿的老师说完转过身躯,依次取出两人身上的银针与金针。
最后她又在两人的几个大穴上扎了几针,两人悠悠醒转过来。哑巴一醒来,就咳嗽,一咳嗽就出血,宁儿也跟着痛苦的呻吟。
小美泪眼汪汪的看着哑巴,掏出手帕不停的替哑巴擦着嘴角的血。哑巴心疼的看着小美,眼角流着带血丝的眼泪。他费力的抬起手来,轻轻的搭在小美的头上,他想摸一摸小美的脸,可他使不上力气。小美握着哑巴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放声的大哭起来。
哑巴微微一笑,他想告诉小美他没事,但他说不出来,他只能静静的看着眼前这个自己深爱的女孩。要是他能说话多好,他有数不尽的心里话想对小美说。
“我都知道了,灵儿也回来了,她正和欧阳雪在一起,刘姐也知道了,大家都知道了。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这样我可以多陪你几天......”小美哽咽着,摸着哑巴的脸,无尽的悲痛仿佛流不尽。
哑巴笑了,他想让小美开心一些,小美却更加伤心。
宁儿看了看自己的老师,又看了看身旁的哑巴和小美,心里有些难受。她知道她欠了她的老师太多,她可能没机会报答她了,可她如果不去面对,她又对不起自己。
“后悔吗?”宁儿的老师摸着宁儿的头问道
“不后悔”宁儿摇摇头,轻声说道
“你还要继续吗?如果现在放弃,你还可以多活几天”宁儿的老师神情有些悲痛,但她似乎不想在宁儿面前流泪
“就让我和他一起走吧”宁儿偏着头看着哑巴低声说道。
“傻丫头,只要还有希望就坚持下去好吗?”老人看着宁儿的眼睛,默默的流下两滴泪
“谢谢老师”宁儿看着将自己从小带到大的老人笑了笑,有些不舍
哑巴握着小美的手,感觉眼皮很沉重。这也许是他最后一次握住小美的手了,他还想看看灵儿,还想握握灵儿的手,可他没有机会了。他用尽最后的力气看了看宁儿,这个傻丫头,为什么要对他这么好,连自己的命都可以不要。
宁儿看着哑巴的眼神很开心,他还记得看看自己。她能清楚的知道哑巴在想什么,她的灵性总能在哑巴身上得到最大化的体现。
哑巴无力的垂下头去,他听到了小美撕心裂肺的哭声,可他真的没有力气抬起头来了。宁儿的老师飞快的将哑巴的身体摆正,一根根的金针再次扎入他和宁儿的体内,这一次,两人居然都没有了痛苦,面色安详的就像刚刚去世的老人。
小美昏厥了过去,她不敢相信哑巴离她而去了。
帝都的天,乌云密布,黑色的乌云就像一堵厚厚的城墙,压的帝都的人透不过气来。现在不过是三月中旬而已,每个人都想不透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变的天气。
新年的第一道惊雷响彻寰宇,豆大的雨点啪啪的打在地上冲走了积攒了一年的污秽。
欧阳雪抬头看了看天,心里有些不安,这道雷未免来的太早了一些。灵儿好长时间没看到爸爸了,她想去看看爸爸。欧阳雪告诉她,她爸爸正在最紧要的关头,如果被打扰了,可能就不能回来陪灵儿了。其实是她不想让灵儿看到哑巴狰狞的面孔,她怕给灵儿留下心里阴影。
林雪掐掐时间,这一两天就到了哑巴和宁儿最后最后一次施针的时间了。她开着车从内蒙大草原赶往帝都,刚进入茫茫太行,大雨就倾盆而下。一路上小心翼翼的放慢速度行驶,天空中的闷雷让她有些心神不宁。
大雨来的快,去的也快。仿佛六月的雷雨,让人摸不着头脑。小美醒来的时候,居然已经过去了三天!她感觉就睡了一会,只是那么短短的一会,什么连做个梦的时间都没有,怎么就过去了三天呢?
林雪扶着她爬起来,甚至感觉不到一点饥饿,她急匆匆的向哑巴那跑去。
哑巴和宁儿还是那么安详,气息日渐微弱的,很难想象是什么在维持他们活下去的源泉。小美趴到哑巴床边,看着被金针扎满全身的哑巴,心在颤动。
宁儿的老师憔悴了很多,但仍不能掩盖她神奇的容颜。她靠在躺椅上闭目休息,头脑中还在思考怎么提高自己爱徒的生存几率。能想到的办法都想到了,夺命十八针不比其它医术。这种医术的霸道了,不能救人,便要杀人!而且一针两命!但一旦成功了,那结果简直就是逆天了。
根据古籍记载,从古至今,实施这种医术的不计其数,但凡每一代的传承者都会冒险一试,但成功的案例只有三次!成功率太低了。
她至今还记得她那个老师传她这部医书时的嘱托,非万不得已的时候,千万不可轻易尝试。
“随缘吧”宁儿的老师叹了口气,不再多想。
“前辈,您一定还有办法救救他们的是吗?宁儿那么善良,您一定不会就这么看着她离开人世的是吗?求求您大发慈悲救救他们好吗?”小美跑到老人面前突然跪下,声泪俱下的求到
“傻丫头,快起来。你身子那么虚,可不能在这么哭了”老人眼神有些悲痛,一把扶起小美说道
“求求您救救他们吧,只要您能救活他们,您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求求您了”小美哭诉着求道
“唉,丫头,现在不是我救不救他们,而是看他们救不救自己。只要他们还有生存下去的信念,就还有一线生机”老人叹了口气说道
“那我该怎么做?您告诉我我该怎么做才能帮助他们”小美抓着老人的胳膊说道
“你可以想一想你们之间印象最深刻的东西,他最不可能忘记的东西,然后讲给他听,或许还有点用”老人眼神飘忽的说道,似乎在回忆她和宁儿之间的事
小美破涕为笑,谢过老人,跑到哑巴身边给哑巴讲起了故事。她才发现,她和哑巴认识的时间好短,但经历的事好多好多,每一件都那么刻骨铭心。她不知道哑巴能不能听到,但她自己清晰的记得每一天的细节,有笑有哭有喜有悲。
帝都的雨很不正常,昨天还是艳阳高照,今天又是大雨磅礴。明天预报小到中雨,睡醒起来又是艳阳高照。哑巴可能没听到小美的声音,气息更加微弱了,眼看随时要有断气的可能了。所有的研究人员都放弃了努力,因为各种数据显示哑巴和宁儿已经危在旦夕已经回天乏术。
“赵凡,我爱你!这是你给我买的手镯,如果你走了,就请把它一起带走吧”小美轻轻的摘下戴在右手的银手镯,把它套在哑巴的手腕上。
哑巴似有所觉,黑亮的睫毛动了动,但也仅仅是动了动。
“你要去哪?外面下雨呢?”林雪一把拉住小美的胳膊,她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我去给赵凡买身衣服,让他走的时候更体面些”小美洒然一笑道
“真的?那我和你一起去”小美的笑让她感觉很不自在。林雪松开小美的胳膊,她一定要紧紧的跟在小美的左右
“当然是真的了,我一定要把他打扮的漂漂亮亮的,这样才算得上我小美爱过的男人”小美开心的说道
“那好,我开车带你去,你要去哪?”林雪拉着小美走到停车场
“哪里都行”小美似乎好不在意去哪里
外面的雨确实不小,一点都不像春天的雨。林雪带着小美进了最近的一家商场,小美似乎真的是出来替哑巴买衣服的,拉着林雪不停的指点。林雪渐渐放松了警惕,帮小美仔细的挑选了起来。
“我去趟洗手间,姐帮我拿一下”小美把替哑巴挑好的衣服递到林雪手上,钻进了洗手间
林雪犹豫了一下,等在了门外,自己太谨慎了。
十分钟过去,小美没有出来。林雪想进去看看,又忍住了。十五分钟过去了,小美还没出来,林雪心里突突直跳,把衣服扔到地上钻了进去,一间一间的打开卫生间的门,哪里还有小美的影子。
“小美!你在哪?”林雪嘶声力竭的喊道,眼泪如雨一般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