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美睡醒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欧阳雪和林雪就趴在床边休息,灵儿不知道去哪了。
她坐起来,靠在床上,脑袋钻心的疼。林雪和欧阳雪被惊醒,也坐了起来。
“你饿了吧?我去给你热点吃的”林雪说完,向外走去
“这是哪?”小美看了看这间装修淡雅带着女孩子气息的闺房问道
“这是我家,你先休息休息,我爷爷说明天带你去见赵凡”欧阳雪顺了顺额头的秀发说道
“哦,赵凡是不是真的快要死了......”小美平静的说道,昨天的画面一一在她脑海闪现
“小美姐,你不要吓我,你可别想不开啊。赵凡之所以不敢告诉你,就是怕你想不开自寻短见”欧阳雪看着小美呆滞无神的眼睛,心里感到一阵恐惧”
“他要死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死我也要和他死在一起”小美的眼神渐渐出现一丝神采,那是无尽的悲痛凝聚出来的力量
“他不会死的,你相信我,宁儿的老师在亲自给他治病,他一定会活过来的”欧阳雪似乎想起什么来,抓着小美的手安慰道
“是的,有宁儿的老师在,他肯定不会死的。他在哪?我现在就想见到他”小美的眼睛里出现一丝希望的光芒
“小美,别想那么多了。她爷爷已经答应咱们明天带咱们去见赵凡,你先吃点东西,好好睡一觉,明天咱们一起去见他”林雪端着一碗热乎乎的面条进来说道
朝阳初升,欧阳雪的爷爷脸色疲惫的踏入这个生机盎然的四合院。短短几个月的时间,经历的事比和敌人打一场恶战还要劳累。老人神色复杂的看着梳妆打扮完毕的三人和乖巧懂事的灵儿,默默的叹了口气。
“我们可以去见他了吗?”小美把自己的头发披散在肩上,像一朵盛开的百合。
“嗯,要是你还舍不得他死的话,到了那之后一切都得听她的”老人答应一声,又嘱咐了两句
“嗯,只要让我见见他,让我怎么做都行”小美笑如桃花,他终究还是她的
“跟我走吧”老人带头上了自己经常乘坐的商务车
研究所还像平常一样人来人往。陈叔开着车,直接进了地下室。几人通过专门的通道,和层层把守的岗哨,进了这灯光明亮的大厅。一群人正紧张忙碌的收集分析各种数据,见到几人也只是好奇的看了一眼,就又低下头去工作。
宁儿的老师走过来,看着小美和灵儿紧紧的叮嘱了一番,才给几人换上已经消毒外套,把他们领了进去。
这是小美十天后再一次见到哑巴,但此刻的哑巴和她当初离开时已经是天壤之别。她看着哑巴和宁儿身上紧罗密布的金针,默默的流着泪。她多希望躺在哑巴身旁的是自己,而不是宁儿。
灵儿看到自己的爸爸,险些叫出声来,宁儿的老师赶紧捂住了她的嘴。小丫头想要去抱抱她的爸爸,可宁儿的老师把她抱的很紧,不让她去。
林雪和欧阳雪也是泪眼朦胧,有触景生情的心酸,也有莫名其妙的感动。看了哑巴和宁儿几眼,她们就走了出去。
小美捂着嘴,尽量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她也想去握握哑巴的手,可她只能忍着。
“走吧,尽量少打扰他们”宁儿的老师轻轻的碰了一下小美的肩膀,轻声说道
小美捂着嘴,慢慢的退了出去。离得远了,才敢放声大哭。
“他到底有多大几率能活下来?”小美看着眼前这个神奇的美妇问道
“我会尽力的。他们两个现在是同气连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为了宁儿,我也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老人心里也很难过,自己的爱徒偏偏要选择这条道,她也只能尽力而为
“在大理的时候你们是不是就知道了?为什么不告诉我”小美目光晶莹,泪水连连的问道
“想开一些吧,他也是为了你好”宁儿的老师拍了拍她的肩膀,不愿再多说了
“你真傻,你明知道我早晚都会知道的为什么还要骗我?你走了,我又怎么肯独活.....”小美望着哑巴的方向,喃喃自语
林雪开车带着小美和灵儿回了白洋淀。小美不知道哑巴能不能感觉的到,但她们要尽力的去好好生活。
哑巴院里的葡萄早已熟透,一颗颗挂着白霜的紫色葡萄粒让人垂涎欲滴。小美摘了一串,甜的让人心醉。她还清楚的记得自己和林雪第一次进到这个小院的时候,那些比比黄豆大不了多少的青葡萄。半年已过,却已物是人非。
小美又摘了一些,和林雪,灵儿一起去了刘姐那,她应该还没吃到哑巴院里的葡萄吧。
刘姐沧桑了许多,也不像原先那么爽朗了,哑巴和灵儿的事对她的打击很大。但当她看到小美和灵儿时,还是差点惊喜的跳起来。多长时间了,她总算盼来了一份结果。
“我们的灵儿什么时候回来的?想婶婶没有?”刘姐抱着灵儿开心的说道
“婶婶,我们前天回来的,我昨天和妈妈去看爸爸了。妈妈说只要我听话,爸爸很快就会回来的”灵儿叫了一声,从手上摘下一粒葡萄送到刘姐的嘴里,说道
“什么?你们又去见你爸爸去了?”刘姐有些奇怪,哑巴把小美的心伤的那么透,小美为什么还要去看他
“刘姐,我们都误会赵凡了......”小美想起哑巴的事来就忍不住想哭,林雪替她说道
“这是怎么回事?丫头别哭了,跟姐到屋里说去”刘姐抱着灵儿把两人带到了屋里
“到底怎么回事?哑巴又怎么了?”刘姐沏了壶茶问道
林雪叹了口气,一五一十的将哑巴所有的事都细细的讲了一遍。
“我就知道哑巴有事瞒着我们,他怎么那么傻。有事说出来大家一起解决多好”刘姐老泪纵横的说道
“不行,我得把这事告诉他的几个兄弟,他们为他做了那么多,到现在还蒙在鼓里”刘姐擦了擦泪,拿起手机给赵明几人分别打了个电话
赵明几人听到哑巴的消息,风风火火的赶了过来,看到灵儿和小美在一起有点吃惊,不过灵儿的回来对他们来说是件好事。不过当他们从刘姐口中了解到哑巴的事时,还是震惊的说不出话来,几个人心中都仿佛压着一块石头,憋的难受
“我就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赵*这家伙太不是东西了,还拿不拿我们当兄弟了,等见到他,我非得抽他一顿”赵明抽了抽鼻子,眼泪一直在眼眶里打转
“什么时候去帝都,我们一起去看看他?他就是想死也得再陪我们喝一顿再死,呸呸呸”哑巴的另一个兄弟问道,话刚出口就知道自己说错了,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
“过几天吧,我想在他家里住几天”小美轻轻的说道
一行人坐在一起一直聊到晚上,全都是关于哑巴和灵儿的旧事。晚上吃了顿饭,刘姐带着两套电热毯把林雪,小美和灵儿送到了哑巴家,帮几人铺好。
小美默默的感受着哑巴曾经住过的地方,闭着眼,做了太多太多关于哑巴的梦。
到了给哑巴取针的那天,几人风风火火的赶到了研究室。十天中,也唯有这一天可以握握哑巴的手,摸摸哑巴的脸。宁儿的老师给宁儿披了一件柔软的床单,小美等人才能进来看望哑巴。
哑巴闭着眼睛,脸色还是那么苍白,身上还有些冰凉。他这种状态也许将一直持续到半年以后,小美握着哑巴的手希望将自己的体温传到他的身上。赵明几人看了一会哑巴,也没敢碰他,就出来了,几个大男人跑到卫生间偷偷的哭了一场。灵儿摸了摸哑巴,又跑去摸了摸宁儿,她不知道自己的爸爸和那位姐姐到底怎么了,但她乖巧的没有说话,她相信她的爸爸会好起来的。
等到小美几人不舍的走了,宁儿的老师开始为两人做一些按摩和理疗。确保下一次针灸前,两人的身体恢复到最佳。
十天一个周期,十八个周期,一百八十天。历经了严寒,迎来了春雨。每到取针的那天,小美都准时的等候在研究室里。除了过年那几天和林雪回了一趟老家,其余的时间要么在帝都,要么在哑巴的家里。
没有人知道夺命十八针的运作原理,就是宁儿的老师也不知道,但她知道这套针法最本质的东西。
十个周期之后,研究人员通过先进的科学仪器发现了哑巴和宁儿身上细微的变化,两人身上的体质正在改变,仿佛有一种看不见的桥梁将原本单独存在的两个人变成了一个人。他们一同吸气,一同呼气,心脏的节奏都毫秒不差。
宁儿的老师通过给两人的把脉,已经察觉到了这一点。她即惊喜,又紧张。惊喜的是两个人的状态终于达到了最高,对治愈哑巴的病又增加了一点信心。紧张的是,两人真正的磨难即将开始,接下来的八十天,每一天都关乎着两人的生死。
当小美几人再次来到研究室的时候,已经被严格禁止她们身体上的接触。就算是取针,也只能站在旁边看着。哑巴和宁儿的脸色有了一丝血色,看起来似乎在朝好的一面发展。小美美目晶莹,和宁儿的老师一样,有开心,有紧张。
又过了两个周期,哑巴和宁儿的血色已经能明显的看出来了。欧阳雪的爷爷和王院长不停的感叹夺命十八针的神奇,宁儿的老师却从没放松过下来。她一刻也不敢离开研究室,每隔六个小时就要查看两人一番,不分白天与黑夜。小美对宁儿和宁儿老师的付出很感激,尽可能的按照老人的要求少打扰他们。
第十三个周期,哑巴和宁儿的脸上有了一丝表情,似乎有些痛苦。所有的研究人员都仔细的盯着大屏幕,为两人捏了一把汗。宁儿的老师仍然那么严肃,只是为两人把脉的间隔时间从六个小时缩短为四个小时。欧阳雪的爷爷和王院长不由的担心起她的身体,真怕她一个人熬不住累到了,哑巴和宁儿还不命归黄泉。
小美看着哑巴痛苦的脸,心也仿佛被刀割一样的痛。不过宁儿的老师没有多说,她也不敢随便多问。她默默的祈祷两人能平安度过此难,这天起,她开始拜佛,一日三餐全是素斋。
哑巴和宁儿的痛苦似乎就从没停止下来,而且每日都在加剧,有时两人还会同步的抽搐一两下。
第十四个周期,两人脸上的痛苦之色更加明显,甚至有一些狰狞。宁儿的老师憔悴了许多,就是休息的时候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时她还会连续八小时不敢休息。
小美也不再出去,把家搬进了研究所。每日由欧阳雪或者林雪给他带一些饭菜。只要有时间,她就跑到哑巴身边两米开外的地方去看他,心里默默的为他诵经祈祷。
第十五个周期,哑巴和宁儿每时每刻似乎都在承受莫大的痛苦,但他们却神奇的躺在床上从没大幅度的动弹过,似乎金针能克制他们的活动能力。小美现在已经不敢多看哑巴,她只能在距离哑巴最近的地方默默的流泪。
第十六个周期所有的人都不忍心再看大屏幕。如果不是从一开始就看着两人走过来的,很难想象躺在床上的是两个活人。
他们全身的血管都突胀起来,如一条条青黑色的蚯蚓。他们的五官扭曲到了非人的地步,鼻孔,嘴角,眼角总会有丝丝黑红色的血迹流出来。像来自地狱的恶魔!
小美已无心诵经,心跟着哑巴的脸色不停的变换着。她有时真想替哑巴把全身上下的金针全部拔掉,但宁儿的老师告诉她,哪怕她只是无规律的拔掉一根,哑巴和灵儿都将万劫不复。小美只能痛苦的看着,她真的不敢想象哑巴和宁儿到底在承受什么样的痛苦。
第十七个周期
哑巴和宁儿已经可以用面容恐怖来形容,就像两个窒息而死的木乃伊。他们不光七窍流血,就是全身上下的汗腺都开始渗透出点点血迹。所有人都在担心他们身体内的血液是否能撑到第十八个周期。但宁儿的老师似乎从没担心过这个问题,她只是细细的两人的肌肤和渗透而出的血液。
他们的心率开始变的不齐,一会高一会低,体温也在变化,居然在逐步上升,透过输血的软管,能清晰的看到黑红色的血液在加速流转。
此时,宁儿的老师居然又拿出两套银针,开始在密集的金针里下针。
王院长盯着大屏幕仔细观看,感觉特别熟悉。等宁儿的老师将针全部下完,他终于恍然大悟,这是准备给两人放血毒了。
小美紧张的看着老人的一举一动,心里竟有点莫名的慌乱。她越是祈祷哑巴和宁儿平安度过此难,那种慌乱的感觉越强烈。等到老人开始给两人身上放血毒时,哑巴居然开始向外咳血。一口口黑红色的鲜血如一朵朵凄艳的鲜花,在他的身旁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