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沐风带着李语沫在附近走了走,李语沫每次看见服装专卖店便都要进去看看。逛了两个小时,买了两件衣服和一个包。每次都是服务员把衣服包起来,李语沫交给沐风让他去付款,沐风银行卡里的一千多元很快就花完了,信用卡又刷了一千。
李语沫还要接着逛商场,沐风看她花钱没节制,照这样的节奏花下去,他很快就会身无分文的。他便对李语沫说:“不早了,咱们先去吃午饭吧!吃完饭了你回去休息休息。你喜欢什么,等下个月我领了工资再给你买。”
“和你逛街真没意思,才买了两件衣服你就承受不了了吗?我这还是挑得便宜的,你就心疼成这样了?你没钱别陪我出来逛啊!出来了却又舍不得花钱!”
沐风被李语沫呛得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原本就自卑的他这时更像是她脚底下的一块泥巴,被她肆意踩蹍着。
“哎!什么时候我能过上那种挥金如土的日子啊!我要有一个仆人,每次我逛商场的时候,他跟在我后面,凡是我摸过的瞄过一眼的,全部给我包起来买了。”说这话时,她的神采都变得清高了。她嫌弃地看了一眼沐风,扭着屁股自顾自地走出商场。沐风在后面跟着,像一个贴身仆从。
路过一家烤鱼店,李语沫说她要吃烤鱼。两人进去坐下,她点了很多菜和肉,这顿饭又花了将近三百多元。
饭后,李语沫说不想回地下室。沐风便陪着她到肯德基坐了一会儿。
李语沫一直在手机上忙着,中间接了两次电话,每次都是躲开沐风在店外接的。沐风隐隐感觉她有什么事情瞒着他不想让他知道,便问她有什么事。
“没事儿!”和沐风讲话,李语沫总是很节省字眼儿,不会多说一个字。那话简短快捷得仿佛是用一把锋利的刀“咔”的一下劈下来的。
没多久,李语沫起身,沐风以为她是要回家了,便也起身要跟着她走。
“我去上厕所!你要干吗?”李语沫厌恶地撇了他一眼,“噔噔噔”跑上二楼洗手间去了。她很快地如厕出来,洗完手正准备下楼,“一楼人太多了,声音太噪了,不如就在二楼呆着呢!”她这样想着,踱步到了明净的玻璃窗前,找到一个空座位坐下来,若有所思地将目光投向了外面那繁华的世界。
车流穿行如织,路人来往似绣。
哎!这路上这么多好车,有宝马,有奥迪,什么时候能有一辆是属于我的呀!她这样想着。
李语沫就那样兴味索然地看着窗外,呆呆的眼神逐渐变得有点迷离了,她有点犯困了。
沐风等了一刻钟见她还不下来,便给她响电话了。电话铃声刚一响起,她就不耐烦地闪电般地伸出一个指头挂掉了。
她就那样撑着胳膊肘,右手拖着腮,残花败柳地傻坐着。
突然,李语沫像被烧红的炭烫到了,头猛地一抬,全身都打了个激灵,瞳孔里射出璀璨的光束来。她看到一辆红色的跑车停在了马路的对面。天哪!那好像是一辆兰博基尼。
李语沫虽然没有见过真正的兰博基尼,但她在一个富家少爷的朋友圈里见过对方晒的图。对面停下的那辆车跟她之前见到的照片上的兰博基尼简直一模一样。
车门打开了,从车上下来一位男士,进了对面的那家珠宝店。
李语沫眼睛瞪得大大的,眼珠鼓得像两颗刚剥掉皮的桂圆球,都快把眼眶撑破了。她一会瞪大眼睛,一会儿紧缩一下眼皮,试图看清对面那辆车的真实身份。但是距离实在是太远了,她实在是看不清楚车标。她“腾”地一下站起身来,魂儿被牵着似的往楼下跑。
沐风见她跑下来了,便迎上来想要问她怎么呆了那么久。他挡了她的道,她推了他一把,用身体将他往侧面一撞,便继续往门旁跑去,沐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追了上去。
“你不要跟着我行不行!”李语沫大声地斥责着沐风。
沐风不知道李语沫是要跑出去干什么,不知道她为什么不让自己跟着,也不知道她为什么生气。总之,他看她一瞪他,他便只好乖乖地听话了。
他站在那里,只能用目光追随着她夺门而去的背影。
李语沫跑到了对面的那辆车旁边。
哇!这真的是一辆兰博基尼的车。车标上那头勇猛的牛金光闪闪的,直刺得她的眼睛睁不开。天哪!这车简直太漂亮了,太有档次了!要是我的多好啊!我也想要一辆这样的车!
她围着那辆车仔细地端详着,不由地伸出两只手爱恋地抚摸着。她想:曾经的有男朋友夸我的皮肤绵,摸上去很舒服。没想到这车摸着竟比我的皮肤都滑!
她的整张脸上都流窜着满足的表情,仿佛这车是她的。可是她突然意识到面前的这辆车不是她的,她万分痛苦,咬着唇,直要把那唇咬得滴出鲜血来。
咦?刚才那位男士呢?哦!一定是进店买珠宝了。她“噔噔噔”地疾步往珠宝店走了去。当她行至店门前,突然刹住了脚。她往侧边挪了挪,从挎包里掏出化妆品和镜子,给面颊补上妆,将那卧蚕眉描得更加精致了一些,已经显淡的唇色也画得更红润了一些,又理了理自己的头发,拽了拽衣襟,莲步轻移,生姿摇曳地款款进了珠宝店。
她的目光游走搜寻着,很快就锁定了刚才那位兰博基尼的车主。
一位服务员热情地招呼她,但她并不理,径直到那位男士所在的柜台走了去。那位男士在选珠宝。李语沫到了柜台前,服务员问她是不是要选首饰,她轻轻“嗯”了一声。服务员问她喜欢哪个?她指了一条项链,服务员很快就从玻璃柜中取出来递给她。
李语沫并没有心思看那项链。她偷偷地大量着那位兰博基尼男。这男人估摸快四十几岁的样子,肥头大耳,下巴上的肥肉活像一个羊尾巴耷拉着,他个字不高,更显得肚阔腰圆,浑身腴胖。李语沫想:他看着比我爸小不了几岁。
那男人很爽快地选定了一枚戒指。
“好了,就这枚吧!”
“先生,一共六十万,请您到那边刷卡吧!”
六十万?李语沫一听这数字心里吃了一惊。一枚戒指六十万?大学毕业后就回到家乡县城的李语沫并未见过什么大世面,虽然之前攀过两个有钱的男友,但也只是家底仅有几百万的光景。简直不能与面前的这位大哥同日而语。看来北京这边的人就是有钱,我这次是见了世面了。北京这座城市我算是选对了。
男士买好项链后,便出门了。李语沫赶紧放下项链,跟出去。
“不行,我得想办法引起他注意,跟他产生一些交集!也许今天就是我命运的转折点呢!”眼看着那位男士上车了,“我要做点什么呢?”她担心男士马上开车走了,急得她直要跺起脚来,“到底应该干点什么呢?”
突然,她想到了一个办法,她疯狂地往兰博基尼前方的路跑去,十米,二十米,三十米,她跑得喘吁吁的,终于,她在一处人行横道旁停了下来。
“他一会儿开车过来,我就撞上去。这样就会有故事发生了!”
跟李语沫预想的一样,兰博基尼男的车朝她这边开了过来,在驶近她的时候,她一下子冲到了人行横道上。
兰博基尼一个急刹车,停住了。与她的距离相聚不足一米。
“找死呢你!臭娘们儿!撞坏了我车你能陪得起吗?”
李语沫怔住了,不知所措地傻在那里。其实刚才冲出来的那一刹那,她也挺害怕的,担心自己会不会真的被撞死。但她还是不想错过这个千载难逢的跨入上流社会的机会。
“赶紧滚啊!还挡着道干什么?!”
李语沫这才反应过来,刚才跌倒的那一瞬,她的一只高跟鞋甩出去了,她慌忙起来去拾,这才发现足足有十公分的鞋跟掉了,一只有跟,一只没跟,她没法穿了。
“快滚到一边去,再不闪开,我就撞死你!”兰博基尼男发飙了。
李语沫迅速脱掉另一只鞋子,站了起来,赤着脚跑到了马路旁的台阶上,那样子像是一只躲过猎人子弹的兔子。
路上的人们看到一个玲珑清秀的女孩儿赤脚行走手里还提着两只鞋子,都投来怪异的目光,李语沫忙腾出一只手来掩面而行,她看到一个垃圾桶,忙把鞋子扔进去。
路边有一个卖鞋的小摊儿,她快速地过去花10元钱买了一双拖鞋穿上脚。
她失魂落魄地返回了肯德基。
刚才,沐风一直透过玻璃窗看着她的行踪,看她进了那家珠宝店又出来,但等她跑远了,他便看不见了。
这会儿见她阴郁着脸又回来了,那悲痛的样子仿佛刚刚给至亲哭过丧。
沐风上去握住了她的手,关切地问:“沫,你怎么了?怎么不高兴啊!”
“你给我走开!”泪水从她眼眶奔涌而出,她不顾周围人的目光,蹲在地上,双手掩面嚎啕大哭起来。
过了几分钟,她又跑上二楼去,沐风拉着她的胳膊急得问她到底是怎么了哭成那样,她将他的手狠狠地甩开,又将他猛地一推,沐风没站稳,差点滚下楼梯去。
他又要跟上去,她歇斯底里地啸着:“你能不能别总跟着我!让我安静一会儿行不行!”
沐风只好退下楼来,他无奈地双手自上而下地抹着脸,急得在原地打转,像一个筋疲力竭的陀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