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阔的鸟背上,岳无痕舒展了一下四肢。肃杀的极北之地在高空俯瞰竟有草木皆兵的雄壮。
极北之地边缘,岳无痕对着小飞拱手道:“承蒙道友相送,不胜感激。”
小飞也对着岳无痕扑腾了几下翅膀,欢快地呜呜了几声,声音刺耳到岳无痕头皮发麻,但脸上还是强努出一个笑容。
与小飞告别之后岳无痕急不可耐地踏上了归途。自极北之地行走了大半个月才遇到几户人家,事从权急偷了几件还算得体地粗布衣服,换下那一身绿油油的叶子,便又风尘仆仆地向家赶。
赶到临州府时,已是仲夏时节。清晨署气并不浓烈,反有几分清爽。岳无痕轻门熟路地来到岳府,轻轻地扣了几下门环,想到离家一年多的时间无半点音讯,父亲不知该如何焦急,不知不觉间眼睛竟有着湿润。
门房的家丁精神抖擞地把门拉开一个缝,探出头来,一个稚气未脱的圆脸少年探出头来,问道:“找谁?”
岳无痕直接被这少年气乐了,一看是个生脸,精神头也不错,是父亲喜欢的那一类人,也就没了跟他计较的心情。言道:“找此间主人。”
“有什么事吗?”这圆脸少年将门拉开一些,歉意地作了一个揖,说道:“我家老爷突染重病,至今未愈,实在不方便见客,您请回吧。”
“什么?重病?”岳无痕一听哪还顾什么礼节,一把扯开家丁,直接冲了进去。门童自然在后面连拉带扯又喊又叫,却又如何拉得住。
岳无痕一路闯到后院直奔父亲卧房,推开房门见到一个侍女正在给父亲灌汤药。这时管家林峰也被惊动,出来叫了几个家丁便朝后院跑来,一见到岳无痕便怔在原地,“少……少……”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岳无痕迈着沉重的脚步一步一步走到床边,两行热泪顺着脸颊缓缓流下,对侍女说道:“我来吧。”
岳无痕看着意志不清地父亲,声音干涩,道:“父亲,父亲,我是无痕啊,您看看我。”
岳杰浑浊地眼神望着岳无痕良久,缓缓地抬起手来,吃力地说道:“真的是你么,无痕?”
“是我,真的是我,您的无痕孩儿啊。”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岳杰越说越激动,慢慢地坐了起来,摩挲着岳无痕的脸颊,眼神流露出无比的慈爱。
这时一个没有眼色的家丁走了进来,笑嘻嘻地说道:“老爷,少爷都回来了,那祠堂的灵位是不是可以撤了?”
岳杰一听,蹭地一下从床上跳下来,一脚把那不识相的家丁踹了出去。
岳无痕顿时苦笑不得,哎呦,我的爹呦,您到底知道什么呀,连我的灵位都摆上了。
接下来的几天岳杰一直拉着岳无痕东拉西扯,整天念叨着瘦了瘦了的,本来在极北的一年多嘴巴都淡出鸟来了,岳无痕也不推脱,着实大快朵颐了几天。
这期间也从家丁侍女口中知道了自己外出筑基之后家庭的一些变故。凡修仙门派在弟子入门之后,都会取一滴精血凝练入符,若弟子外出,门派有难,可通过此符示警。反之,一旦弟子外出遇难,此符便会自燃成灰。
想必是自己自毁根基之后,此符自燃。所以门派便派人来通知,自己已经筑基失败身死道消。
听管家林峰说,刚听到自己遇难的消息时岳杰根本不信,一如往常打点生意。并且派人外出打探自己的消息。可一年来,不仅没有打探到半点消息,两仪门派岳府的态度也越来越差,时不时便派人来要这要那,远超以往的奉敬。
到后来连人都不来,直接让岳杰前去两仪门听训。直到一个月前,岳杰终于见到岳无痕的师父,岳无痕的师父十分肯定地告诉岳杰,岳无痕必然已是筑基失败,并且身死道消。父亲终于再也抵抗不住这几近一年的重压,回来就病倒了。
岳无痕虽然在父亲面前表现的没心没肺,但心里却已在暗暗计较,打定主意日后一定要给门派里这些势利小人一点颜色看看。
这日,岳无痕早起,一如往常前去给父亲请安。走到半路便被侍女告知,父亲在客厅接待客人。便又转头朝客厅走去。
“岳杰,庶务房的佟管事让你采办的百年野参和灵芝,都采办好了吧?”一个身着两仪门道袍的中年男子宣兵夺主地坐在主座上咂着茶问道。
“这……”岳杰在旁边小心应对着,“小老儿适才大病了半个月,刚刚痊愈,还请上仙知会一下佟管事,宽些时日给则个。”
中年男子一拍桌子,喝道:“岳杰,佟管事的脾气你不是不知道。耽误了上仙们的大事,你岳府吃不了兜着走。”
“上仙……”岳杰还想说话,岳无痕已经大踏步走了进来,说道:“那就烦请上仙回去告诉佟管事,这百年野参和灵芝,明日就由我岳无痕亲自给他带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