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睿看着这个文人史书中专权奸佞的大太监,此时的他已经六十多岁,老态龙钟步履蹒跚。难以想象他当年是位极人臣,掌握两厂,许多海内外人士争相拜谒大明权利中心。掌权时候连边关大将都为他立生祠,六部尚书阁臣卿老都毕恭毕敬。一朝失势就沦为各方欲除之而后快的眼中钉。只能托着残躯来守皇陵。(历史上魏忠贤在崇祯登基之后先被弹劾再被派往南京然后又被朝臣补刀,崇祯派锦衣卫缉拿,自缢于驿站。)
魏忠贤用手抚平衣角的褶皱,颤巍巍地攀上梯子,用拂尘掸去屋檐上的蛛丝,嘴中沙哑地说到,“我信,如果不是这等匪夷所思的原因,我不相信你的锦衣卫能有那么强的情报能力,当年咱家的东厂比你势力大多了,如果说辽东、江南、吐鲁番、朝鲜琉球日本这些地方你可以派探子探知,那么佛朗机你是绝对不可能得到情报的。澎湖海战中你对西夷的认知已经超过普通渠道太多太过详细。如果信王上台还可以说你是猜测,那么最具说服力王恭厂的爆炸根本就无法预知和解释。”
倪睿疑惑地看着两人的交谈,眼前的两位有些颠覆自己的认知,史书记载的魏忠贤不是宦官专政么,自己难道要走奸臣路线?这和纨绔路线有些差异啊。还有东南那群商人是什么鬼。这位前辈好像知道很多的样子。
“那个徐大哥,能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么。你怎么知道我是来自后世,你又是怎么回事,还有他真的是魏忠贤么,书上不是说他被崇祯干掉刷了群臣的好感度了么。”
魏忠贤看着眼前这打断两人谈话又直呼自己姓名和皇帝年号的无礼的小家伙,再一次听到自己原本会死在新帝手里,摇了摇头,却也没感到困惑。但是数十年的权力折服过多少文臣武将,却被十来岁的小家伙直呼姓名感觉很不爽。“徐钊,你给咱家带来个十几岁的小娃娃,是要给他净身么,咱家年轻那会这门手艺还真不精通,不过看在你的面子上勉为其难重操旧业一次也无妨,就是不知道这刀快不快。”
倪睿听完这句话,看着眼前笑眯眯一脸慈祥的老太监,不由地打了个冷战。感觉裤裆里有杀气,阴风阵阵。
徐钊苦笑到,“魏公公就别说笑吓唬他了,这位是南京国子监司业倪元璐大人家的公子。至于他在未来是什么身份,怎么来的大明,来多久了我还真不清楚,不过想必跟上次谭柘寺法会有关,之前的倪睿在谭柘寺调戏姑娘,撞到温体仁手里逃跑时候摔了脑袋。想来应该是那次了。”
倪睿木讷地点了点头,还没有从眼前的魏忠贤给自己带来的震撼中缓过神来。
“那你带他来干什么,虽然按你的说法,你们都是天眷之人,但我不可能因为这相信他。我对你的信任也是二十几年看着你一步步随先帝成长才建立起来的。”
徐钊平静地看着眼前的老者,坦然回答到,“我相信他,他没有很快沉沦在阶级带来的特权中,平等对待自己的侍女,看到朝夕相处的人因为自己垂死,他会自责,慌张,手足无措。说明他本心是善良的,至于能力,现在的他灵魂不知多大,身体却实实在在只有十几岁,可以学。我看人从来不会错。”
魏忠贤目光复杂地看着眼前这个和自己关系微妙的后辈,两人都是天启皇帝在世上仅剩的“亲人。想起那个去世没两年的年轻皇帝,想想因为徐钊先知先觉点拨被飞速提拔的人才,孙传庭、卢象升、史可法、阎应元。魏忠贤轻轻叹了口气。
“罢了,为了先帝的宏愿,为了大明,我可以教他。”
倪睿这时候有些懵,等会,我这就成了阉党骨干了?还是一把手九千岁魏忠贤的直属?听他这话是要收我当徒弟?等会,我对小荷好只是为了泡妹子啊,跟心善有毛线关系。我好像没同意接受魏忠贤的教导吧。被纳入阉党我也就认了,尼玛好点在魏忠贤如日中天的时候也好啊,现在这老家伙不知道啥时候就嗝屁了,混个毛线。跟着打上阉党标签分明就是拉仇恨送人头的啊。
“那个徐大哥,魏公公。我能不能不――”
“不能!”徐钊和魏忠贤同时说到。
倪睿挠了挠头,表情有些不自然。
徐钊盯着倪睿,目光像是晨曦的阳光刺透树林,倪睿感觉自己像在浑身看遍了,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和魏公公的势力看起来已经土崩瓦解,其实你不知道,我们的势力中心并不在大明,不在北京。”
倪睿吐槽到,不在大明?难道要去朝鲜或者日本么?不过好像明末就有许多人不愿受清朝奴役跑到了这些地方。跑到日本那个瞬水先生朱之瑜就是典型代表。清朝闭关锁国排斥海外华人华侨好像也跟着有关系。
“我们手里先帝的势力在莫卧儿(当时印度的封建王朝,由蒙古帝国时期贵族建立)和南瞻部洲都护府。”
倪睿被雷到了,再也忍不住吐槽,莫卧儿是什么鬼,你都不如说维吾尔靠谱呢。南瞻部洲(西游记设定)又是哪门子乱入啊,干脆你去叫一群天兵天将搞死后金这群原始人好了。
徐钊浅浅笑了,嘴角勾勒出轻微上扬的弧度。“莫卧儿就是印度啦。现在如果换算成西元,也就是公元纪年,今年是1629年。按照历史,1600年英格兰女王伊丽莎白一世在1600年就已经颁布特许状给东印度公司垄断贸易,现在他们已经在印度渗透的很厉害了,假以时日,英国就能像原来历史上那样蚕食掉这个腐朽了的封建帝国。而我们在由校,恩,在先帝在世时候就派兵并且穿插锦衣卫和东厂番子通过云南借道缅甸进入到恒河入海口那边,现在的我们和加尔各答一带的封建王公交好,那边完全就是我们的后花园粮仓和麻产地,南方的茶叶通过茶马古道越过高黎贡山和澜沧江进入缅甸和孟加拉。现在海路风险太大,只好走这边了。”
“那南瞻部洲都护府又是什么鬼啊。南美么?为什么起这么个有槽点的名字。”
魏忠贤脸上也有了久违的笑容,褶皱卷曲成奇异的形状,显得更老了。“南瞻部洲都护府在吕宋西南,是按照郑和海图和徐钊提供的资料找到的。刘若愚那家伙前几年去了,他虽然因为脾气跟咱家不对付,还真羡慕他呢。去完成三宝太监(郑和)都没完成的伟业。前几日收到他的来信,说什么南瞻部洲的风土人情,有呆滞的怪样小熊并不怕人却专食剧毒树叶(考拉和桉树),有体型如马的大鸟不会飞翔却跑的飞快(鸸鹋),有巴掌大小的鸭嘴兽。诸多身体有袋育儿其中的怪物。不想山海经中竟也未有记载。前些年远方西戎遣送狮子麒麟(长颈鹿)入朝的景象也不过如此。可惜先帝没能看到。”
徐钊给倪睿解释到“刘若愚原来是是内执房太监,很有文采,受先帝赏识去南瞻部洲都护府了。南瞻部洲你应该也听出来了,就是我们时代所说的澳大利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