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春,亚特兰大
美国南方的田园生活跟北方的工业社会比起来真的是大相径庭。
原来在纽约的时候,已经听很多华人朋友说过,纽约这样的大城市可不算真正的美国,因为它太国际化了。只有深入到南方的小城,你才会体验到什么是真正的美国生活。
那么我现在真正体验到了。
首先是交通,我虽然有一本10年前的中国驾照,但从来还没开过车。
在德国曾考过两次驾驶但都没合格。德国可能是全世界驾照考试最严格的,当时安东尼的妹妹也考了两次没合格,所以我觉得那应该不是德语语言的问题了。
后来专业学习较忙便放弃了学车,现在倒有些后悔。因为除了纽约,芝加哥,华盛顿等北方大城市,在美国南方,如果没车就相当于没有腿一样,寸步难行。
我只好在沃尔玛超市买了一辆自行车,先骑自行车上下班,同时积极备考驾照。
刚刚上班两周,系组还没有给新来的教师安排课程,我正好每天忙活考驾照了。
校园停车场有很多名车出入,我的美国学生们都开着奔驰,宝马,凌志,而我当老师的还骑着自行车上下班。
几个男学生碰巧看到,对我说:“You-are-so-special,have-a-very-healthy-lifestyle.”(你真特别,有非常健康的生活方式。)
我想告诉他们,因为我没车!但自尊心让我忍住了,只对他们笑笑,说:“Thank-you!”
练车对我来说是一项真正的考验,因为这里根本就没有驾校。找个私人教练,每小时60美元,学了2小时,120美元,有些小贵。
第二天又约了2小时,120美元,我觉得自己好像差不多能开车了。
考完驾照一周,我买了平生第一辆车,丰田。这是美国年轻人最喜欢的车之一,另外美国年轻人喜欢的车就是本田,这两款日本车在美国的销量一直稳居前十位。主要因为丰田本田都比较省油,美国人买车首先考虑的是节油省钱。
新车是我自己从车行一路上开回家的,雨夜之中,开了25分钟,感觉开车好像并不难啊!
接着可以开车上班了,终于淘汰了自行车。不过,刚开车的时候真的就是筒状视野,直视前方,左右镜子里根本看不到。
三个月后我才敢开车上高速。
第一次在高速上还是非常紧张的,手心里全是汗,忽然有要去洗手间的感觉,我想那就是人对紧张刺激的一种应激反应吧!
亚特兰大城市虽然不如纽约大,但交通拥堵可并不比纽约逊色。
每天开车行驶在这里的高速公路上,让人真正感到为什么美国被称为真正的地大物博。
蔚蓝的天空映衬着公路两旁的绿树和森林,即使堵车,有美景相伴,也不会觉得特别心烦。
不过限速55英里的高速,胆大的美国人一般都开到70-80英里。
美国的警察没有像中国警察那样分类,所以这里的警察都是全才,管刑事犯罪,管民事纠纷,也管交通安全。
有时高速中心隔离带附近会有警车潜伏,专抓超速的,罚款200-500美元不等。
警车一般黑色或黑白相间,车篷上有一排警灯,平时不亮。追你车的时候,蓝色警灯闪闪发光,你要老老实实把车停在路边,交出你的驾照,接受罚款。
一般情况下,警察会立即给你一张罚单,并把驾照还给你。
我所有认识的美国人中,一次也没被警察抓到的还真是没有!
看来,交通安全在美国还是非常重视的。
我在大学的生活已经稳定下来了。美国的大学和德国的大学有很大区别,学制比较短,学习比德国要轻松一些。
非常优秀的学生可以获得全额或半额奖学金,学习普通的学生要申请学业贷款(Loan,毕业后偿还)或家里的资助。
当然,美国不像中国,把学习成绩当成衡量一个学生是否优秀的唯一标准。在这里,体育天才,文艺天才都可以得到比学习好更高的重视。
美国学生自立很早,一般高中毕业后,如果家庭状况并不是非常富有,那么这个学生就需要找一个Part-time-job,进行半工半读的大学生活。这样,确实是对孩子们最好的锻炼,让他们知道赚钱的不容易。
这段时间,我教过的大多数本科学生,无论男孩女孩,都有过在麦当劳,肯德基,披萨饼店等服务业打工的经历。而大多数研究生,更是白天工作,晚上学习,非常辛苦。
这学期我教的研究生班共20名学生。
其中18名来自美国本土,包括9名白人学生,7名黑人学生,一名印度学生,和一名墨西哥学生。
另外2名非本土的国际学生,分别来自亚洲的尼泊尔和非洲的加纳。
研究生课程共计两年。
我教的生物统计学是所有课程里最难的一门,因为不但要进行大量的计算,还有兼修统计学的计算机操作SPSS编程。对学生的要求不但要数学非常好,而且对电脑要有很高的领悟力。
学期刚刚开始,我就发现班里的学生们对数学的敏感性在统计课上差别很大。
最聪明的是印度女孩莎宾和墨西哥男孩郝塞,接下来是白人女孩泰芬妮和黑人女孩雅米斯。其他学生都处于半懂不懂的境地。
莎宾6岁时随父母从新德里移民美国,家里经营着亚特兰大3家最大的加油站,家境非常富裕,她每天是开着奔驰车来上学的。开始的时候,我还以为这个印度富二代小妞在炫富,没想到她告诉我说,她16岁的妹妹现在上高中,也开着一辆奔驰。
也难怪美国90%的加油站生意都被印度人包了,谁让人家有着美国人望尘莫及的聪明头脑和计算功能呢!
郝塞的父母虽然是来自墨西哥的移民,但家境也不一般。郝塞的爸爸是著名的外科医生,妈妈是职业律师。他家的别墅是同学中最大的,整个一条马路开进去,就只有他一家,后院是广阔的马场。
郝塞的妹妹现在哈佛大学读一年级。郝塞来我们学校读研究生据说是因为当时光顾着和女生谈恋爱没好好学习,父母对他还有点失望呢!
泰芬妮来自当地白人传统家庭,父母是工薪阶层。从衣着打扮可以看出这个女孩家并不富裕,但她非常勤奋用功。
考试前泰芬妮告诉我她还想接着读博士,希望我帮她写一封推荐信,我答应了她。
雅米斯来自单亲家庭,妈妈是漂亮的黑人女秘书,当年和黑人经理恋爱,生下了雅米斯和她妹妹。但黑人经理没有和妈妈结婚,刚强的妈妈一个人抚养着两个女儿长大。
雅米斯非常早熟懂事,一边上学,一边在医学院实验室里打工,还帮妈妈照料妹妹,真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
看着这些学生,我联想起自己当初在德国学习的时候,班上那些被抓了不及格的同学还是非常不愉快的,所以我绝对不会让我的学生不及格。
我开始给学生分组,用一个好学生来带动其他学得一般的学生。
全班学生被分成了四个组,莎宾,郝塞,泰芬妮,雅米斯,分别为四个小组的组长。
每次课后我会布置作业,由小组集体完成,第二次课上由小组代表进行讲解。
这样一来,果然调到了大家的学习积极性和创造性,每组里都有人抢着发言,学生们的学习热情明显提高了。
学期进行到一半,一个国际学生到我办公室来哭诉恳求,怕毕业考试统计学不及格,就是那个尼泊尔女孩尼娜,来自加德满都。
尼娜的父亲是尼泊尔有名的医生,受过良好的教育,所以才有远见地把女儿送到美国读书。
尼娜的英语很好,也很用功,日常生活应付自如,但就是计算机应用方面比较欠缺,影响到成绩。
我安慰她说一定想办法帮她毕业,尼娜擦擦眼泪,点点头相信了我。
另一个来自加纳的男生卡洛斯,也是个问题学生。他比其他同学大5-6岁,已经是两个孩子的父亲了,白天在一个公司打工,晚上学研究生课程,忙得不可开交。
平时卡洛斯都是按时完成作业,看似好像也很用功,但他的成绩是全班倒数第一。
为了让这两个非本土学生顺利毕业,我绞尽脑汁想办法帮助他们,把教案幻灯提前发给他们,帮他们周末补课,答疑。讲解学习方法,提示学习窍门。
我还找了莎宾来重点帮助尼娜补习计算机方面的应用,郝塞重点帮助卡洛斯补习统计运算。
几乎后半学期的每个周末,我都把精力用在这两个学生的身上了。
功夫不负有心人,这两个我最担心的学生期末考试也都顺利通过了。
尼娜对我非常感激,悄悄来到我办公室,送上一个小礼物,还告诉我,她就要去纽约结婚了。
我正要恭喜她,她却说新郎她也没见过,原来尼泊尔的婚姻风俗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是这样啊!我不由替她有一丝担忧,真心希望上天给美丽的姑娘安排一位心地善良的如意郎君。
美国大多数大学教授工作还是比较轻松的。一般教学科研并重的大学,每位教授每学期担任2-3门课程,科研项目1项,发表文章1-2篇,基本就可以顺利完成工作,5年后自然晋级。
众所周知,美国学生数量毕竟比中国学生少多了,所以教授们在教课之余有很多业余时间。
我现在已经开始适应美国南部飘的故乡这种田园生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