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木远夕心里明白。孔言聿之所以想让她学习武术,一方面原因是为了增强她的身体素质,而还有一个原因,便是害怕她会遭遇不测——
孔老夫妇是老来得子,两个儿子如今正值年轻,而他们两老却已过知命之年,孔家家族企业庞大,据说生意遍布全国,乃南肇国名副其实的龙头企业也。这次大少孔方进精心策划了一出戏,本想着借小少爷之死让自己渔翁得利一举拿下孔家的家产,怎料孔方进千算万算竟没算到自己的亲爹妈会偏宠偏到如此变态的地步,为了二少孔言聿,孔老夫妇竟不惜一切代价地暗中相护。
也不知道孔方进此刻是不是严重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亲生的……
无论如何,这次事件之后,孔方进必定对孔言聿更加恨之入骨,彼此之间更加势同水火。而众所周知木远夕是孔言聿身边最受宠的丫鬟,十有八九会成为他的软肋,孔言聿害怕孔方进会对她下手,更怕他自己无法时时护得周全,于是便让她习武。哪怕增加一点半点的武力值,在这崇尚武力的名门贵族中好歹能多些生存的机会。
孔言聿对她一片苦心,她自然晓得。只是……
练武实在是比军训还要累千倍万倍啊!
孔言聿也不知用了什么办法,竟能让少林寺破例收一个女流之辈为弟子,虽然如此,木远夕还是得女扮男装,以免落人话柄。
她每天天还未亮就得起来,和寺中武僧一同在甘露台练早功,一练便是两个时辰,直到天光大亮,吃过早饭,便又开始练基本功……
所谓基本功,就是挑水爬山,脚绑沙袋跑步,肩负重物扎马步……还真的是和《旋风小子》一毛一样!第一天下来,木远夕累得妈都不认得,饭都不想吃,直接回房往床上两脚一蹬。
风谷看得心疼极了,然后就在外头和孔言聿吵起架来。
“夕夕才大病初愈,你怎么这么狠心!夕夕的身体哪里受得了这么残酷的训练啊!”
“就是因为夕儿的身体太差,所以才更需要加强锻炼。之前也不知道是谁冒充神医混进我孔府,扬言一定能将夕儿的病治好,结果还不是什么都做不了。既然没有能力,那就一切听我的!”
“凭什么一切听你的,哼,地主专制,夕夕才不会喜欢!”
“……你,幼稚愚钝,夕儿更不会喜欢!”
……
木远夕无语至极。一点小事都能吵起来,他们两个真是是幼稚鬼。
林申儿拿了跌打酒,金疮药进来,帮木远夕擦。房间里时不时传出几声杀猪般的叫嚷。
林申儿边擦边说:“很多人开始学武的时候也是这样,不过远夕姐姐不用担心,过几天等身体适应了高强度的活动,就会没事了。远夕姐姐只需再忍一忍,痛苦只是一时的,最后的成果却会令姐姐受用一生。还请远夕姐姐不要怪怨二少狠心,二少也是为了姐姐好。”
木远夕心下了然,道:“我哪里会怪怨二少,怪只怪我自己,身娇体弱,没公主命却得公主病。申儿放心吧,这不过就是加强版的军训罢了,没事,我可以!”
“军训?”林申儿惊讶道:“远夕姐姐什么时候还受过军营训练?”
木远夕干笑了一声,“没有没有,我不过是打个比方……”
林申儿有些钦佩地说:“远夕姐姐真是见识广博,虽总叫人摸不着头脑,但又觉得风趣得很。”
木远夕以为她说完了,正要接话,谁知道她又突然补了一句:“难怪二少如此珍视远夕姐姐。”
木远夕心里不知为何一慌,连忙对林申儿说:“以后这种话不许乱说,不仅在我面前,在其他人面前也不行。”
林申儿突然有些紧张:“远夕姐姐生气了?申儿以后再也不说这样的话了……”
我有生气吗?我为什么要生气?二少对我关怀备至,喜爱有加,我备受荣宠,从此可以衣食无忧,这不是好事吗?我为什么会生气……
木远夕忽而有些心慌意乱,于是赶紧甩甩头,不再深思。
孔言聿每年来少林寺是为了调养身子,而这次来却为了照顾木远夕,浪费了一个多月的时间。他见木远夕身子日渐好转,也逐渐开始适应每天变态的高强度训练,便也就放心下来,不再每天陪着她、看着她,而是依照如禅大师闭关前的吩咐,安心地也自己闭关修养去了。
孔言聿修养的地方在后山尘拂院,那个院子极为僻静,非常适合调养生息,也不知道他每天在那里做什么,他也未曾对木远夕提及。因为实在放心不下木远夕,所以孔言聿每每闭关个一两日,便又忍不住跑出来看一看她,见她安好,方才安心。
而风谷这个疯子,一开始也是每天陪着木远夕练功的,然而几天之后却突然莫名其妙地不知所踪了,唯有晚上才偶尔见到他,不知从哪里回来。
木远夕有些担心他,于是不厌其烦地对他提醒了数次:“这里可是佛家神圣之地,你可千万不要由着性子胡来,不然把身份暴露了,你我都不知道会怎么死呢!”
风谷对她贼兮兮地笑:“夕夕放心吧,只要是关乎夕夕安危的事情,我都不会乱来的!”
最好是!
然后木远夕质问他,“那你最近每天到底干嘛去了?”
风谷平时对木远夕那是有问必答有求必应的,如今却不知为何像是对她起了防介之心似的,愣是神秘兮兮地不肯说。哎,好吧,他翅膀硬了,会飞了,终于要摆脱自己了……
不知为何心里竟然会有那么一丢丢的不爽呢……
或许是因为木远夕感觉自己的日子一下子变得单调枯燥又乏味了吧,日复一日地练功,除了练功还是练功。
在练了半个月基本功之后,果然小见成效。木远夕感觉自己浑身带劲,轻盈灵活,如今一口气绕着云山寺跑一圈,一点儿也不费劲儿!
半个月的基本功之后,又接着练了半个月的武术招式。木远夕学不了内功,所以这些外在招式对于她来说无法发挥其真正的威力,估计顶多也就能对付对付一些市井蟊贼。尽管如此,她还是很用心地在学,毕竟能有一技旁身也是好事,最痛苦的基本功都撑过来了,学习这些招式对她来说更是小菜一碟。
每天陪着木远夕练功的只有林申儿和柳娟,柳衡则负责照顾大伙儿(主要是木远夕)的饮食,大部分时间要么上山采摘食材,要么就在寺院的厨房里,很少出来走动。
木远夕一直很想找机会单独和柳衡父女相处,想问清楚他们跟在自己身边的具体原因。却苦于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
突然有一天,她脑瓜子一亮,想到了一个好办法。
于是这天一早醒来,木远夕就拉着林申儿的手,问她:“申儿,这山下可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