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在整个苏威胜团伙中,最郁闷的就是刘成了。他承认苏威胜对于整个团伙的绝对指挥,但认为他没有得到苏威胜的充分重视,局二抢走了本属于他的工作和风头。他对管理货运部肯定是没有兴趣的,但对跟黑道人物打交道,他盲目地自信比局二更加专业和更有资历,却只能天天窝在保安学校跟一群籍籍无名的新手混在一起,教导他们一招制敌,在最短时间击倒对手,保护自己,教导他们如何应付警察的审询和酷刑。同时,他对向思宇心怀不满。他目光短浅,永远不会明白一位律师能在他们的黑道团伙中发挥什么样的作用,他认为向思宇每个月支出巨额的交际费用,却看不见任何实际的回报,就算工商所能够给他们的货运站免除一些规费,运管处对他们的客车一路放行,这又有什么?他认为付出与回报并不等价,他甚至怀疑向思宇从中揩油,中饱私囊。他要经过一个很长的时间,需要很多事实来证明,才能够改变他的某些看法,但不是现在。所以现在他虽然有了稳定的收入,不用再为一些小钱担心和计算,但他仍然并不满足,甚至某些时候认为自己并不比从前的日子舒心。他常常叫手下的兄弟在批发市场关门后去把罗忠良叫过来陪他喝酒。他们是旗鼓相当的对手,并不仅仅在体能和单打独斗上。他们同样的讷言,思想简单,酒量超群。还有一个原因,罗忠良的憨厚让任何人都非常喜欢。他们通常的定式是叫两个炒菜和两斤白酒,然后把酒和菜完全平均消灭。虽然他们现在收入不错,但他们都不是喜欢挥霍浪费的人,他们看重的是喝酒的那种气氛,可以忘记世上的忧伤。苏威胜曾经委婉地劝说过他,他一直认为喝酒会耽误很多事情,同时喝酒也会带来很多麻烦。但刘成根本不听,苏威胜也就放弃,只是吩咐其它的兄弟在他们喝酒的时候多加照看。
有一天他们喝酒的时候来了一位不速之客。这个人来头不小,在河坝街的知名度丝毫不亚于苏威胜和局二,他就是帮助他们赚到第一桶金的盛达房产开发公司老板周洪。刘成和罗忠良显得很意外,一齐站起身来,“周经理。”这里简陋不堪,不是周洪应该来的地方。这个人也值得他们尊敬,抛开他的财富不说,他也是一个强人,拥有自己的保安队伍,虽然不介入黑道争斗。他们在河坝街和平相处,彼此带着敬意。但不并过分亲近。
“路过。看见两位兄弟喝得开心,忍不住进来凑个数。”周洪大模大样地坐下,他有这种资格。“都坐。今晚这顿酒肯定算我这当哥的,你们谁也不许跟我抢。”他招呼伙计加碗加杯加菜,毫不客气。
刘成和罗忠良对看一眼,除非走进来,在街上看不见这个小酒馆里的一切。他们头脑虽然简单,并不太笨。“周经理,你有什么事需要我和老罗跑腿,你尽管说。我们两个都是粗人,有些话你要说明白我们才懂。”刘成说。
周洪放肆地笑起来:“肯定有事。但不急。喝几杯再说。”他明白他没有找错人。也不用在他们面前耍什么心机。他的心机隐藏在更深的地方。他显示了他的酒量。但出于克制,没有超过刘成他们。他们共同解决掉两瓶白酒后,周洪说:“有几个混混这阵总爱到我的工地上来惹事。”
“小事,明天我去看看。”刘成一点也没有迟疑,一口应承。
“不先跟大哥说说?”罗忠良迟疑地问。
“不需要。又不是什么大事。”罗忠良的小心刺激了刘成的豪气,他拍着胸脯自信说,口中的唾涎溅到了桌上的菜中,“老罗你不用出马。周经理,明天我带几个兄弟去帮你扎场子,他们敢来,我就替你教训这些敢跑到河坝街来装大的混蛋。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事实证明刘成的自信是错误的,也许他才有些不知天高地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