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来无事你救我作甚?”南五笔怒喝着,架起受了重伤的细腿曲踏步跃下了寒桥,“别以为这样,我就可以原谅你对婉儿所做的一切!你亏欠她的永远都还不清!”
细腿曲咳出一口鲜血,右脸到后颈全是血渍,他痛苦地皱着眉看着南五笔:“我无论如何都要去剑山就是为了婉儿……我想知道一些事情。”
南五笔挥掌震在山崖之上,靠着反力带着细腿曲离开了异形的一击:“你说什么?婉儿她怎么了?”
“那是一年半前的逐鹿赛刚刚结束的时候……”细腿曲的眼神开始迷蒙。
那一日春风如细绸般柔软,天空湛蓝、白云微动,整个中州风源城内环绕着热烈的气氛。经过了十几天的对抗逐鹿榜终于可以写上榜首之名,所有远道而来的修行名门、大小宗派都齐聚偌大的逐鹿赛场之上,深皱眉心的修士在叹口气后垂头丧气地回到了座位上,也有激动的面红耳赤的年轻人将佩剑举过头顶。
翔满天·腿很细·曲看着榜单最顶上的那一行自己的名字心中却变得有些惆怅,眼眸里也带着一丝落寞:“父亲与母亲当年究竟是受了什么流行风尚的影响,给我起了个十八国混血的名字……”
不过现在的他还是很开心的,因为他终于证明自己并不比其他人差,甚至可以是最强的那一个。他终于有了可以为一人对抗这世间的底气,可是……他再也没有想要以命相守的女子,想到这儿他的心忽然一痛,就像被针扎一样的,那是温柔又锋利的疼痛,一直留存在他心底的深处欲行欲动。
故地未旧,玉树未枯瘦,怎料佳人逝去,此生结。
“逐鹿榜首,南明弃徒。”
细腿曲猛然转身:“你是何人?”
圆形的逐鹿赛场之上,裹着一袭黑袍的男人慢步走来:“你有个想见的人,我能让你见到她。”
“何意?”细腿曲的眼睛微微眯起,他感觉到对方身上有一股强烈的杀气,但这杀气并不是冲向自己,而是作为一种势围绕在其身周。
“韶华易逝,她已等你许久。”那人从袍中端出一方锦盒递到细腿曲手中,待细腿曲再抬头已经找不到她的身影。
冰天雪地中寒风呼啸,南五笔的眼睛瞪的硕大,额前已有青筋突起,他双手抓住细腿曲那染血的衣襟大喝:“你是说婉儿她没死?”
“我也不知道婉儿是否还在人世,但那锦盒中所盛的的确是婉儿一直贴身所挂的玉牌,除此之外就是一副荒灵禁地的画卷。”细腿曲在念到心中那个名字的时候眼眸中有一团光炸裂,“所以我无论如何也要去居仙殿,无论如何都要去荒灵禁地,我已经负她一次,这次就算是掀了这长天我也不会让她再等。”
他说着,心中一动便又咳出一口血,将冰雪染得刺目。
“居仙殿我去,你下山。”南五笔的眉心传出一丝冷意。
“我不会回去,我要将婉儿找回来……”
南五笔皱眉:“倘若荒灵禁地还未开启你就先死了,你拿什么去还欠她的?”
“我……”细腿曲唇色变得苍白。
“闯到居仙殿九死一生,可能就算能拿到那张图我也无力再去闯那禁地,所以剩下的事情就只有你去做了。”南五笔的目光变得锋利,“找回婉儿,还清你欠下的,下山去吧。”
风迎山上,苍雪遮天,大团大团的灵气被击碎成粉碎的零星。
南五笔挥掌而去时桥头已经被异形占领,所有人都深陷包围之中。
仙笔被扑来的众多翅膀扇落、赤红的拳头也挥动不出狂烈的拳风、花开之后的剑痕迅速凋零,而力气大的离谱的荒野糙汉子也开始气喘吁吁,兽化之势褪去。
左下角的右腿被一只利爪抓穿,锋利的指尖死死地扣在他小腿的血肉之中,鲜血随着那剑痕飞舞而去,异形便留下一只手臂坠落进了山谷。
“怪不得从剑山降临人间就无人能登至山顶!”华夕喘了口气粗气,膝盖一痛便半跪在地。
“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朝歌接住坠落的望仙笔,口中默默念诵着,一时间风声骤停,仙笔凝成虚光将那些凶恶的面庞挡在了光外。
“如果没办法冲出去,我们的灵气根本撑不了多久!”
尖锐的鸣叫声中,寒良阴狠的目光中多出了一份疲倦,他从未陷入过如此混乱的战斗,这些不死不伤的异形怪物不断的增多,任他万般手段也无法有效地前进一步。
“我要骂娘了!这剑山究竟是想要寻找一个人替他们打开禁地,还是想要找一些肉食喂养这些怪物!”左下角勃然大怒。
力竭了……华夕将长剑深深刺进了脚下的冰层,手印交互乱转之间凝出数道咒印融入剑中。
猛然间大地被剑吟所震动,狂暴的力量从剑刃贯穿如华夕的掌心。
“借天地势,凝道剑行。”华夕的掌心的那团道力霎时间附着在了剑刃之上。
山间异形怪物铺天盖地俯冲而来,它们已经不知被斩碎又复原了多少次,眼眸里的猩红狂野之色却根本没有减退,这些怪物光滑的鳞甲上泛着寒光,指甲沾着人血。
华夕脚踩寒桥,手握长剑指向那扑来的黑云,剑吟声盖过了嘶吼与尖啸,剑气驱散了杀意与血气。
一剑起落之间光华迸溅,撕裂空气的尖锐响声将那些异形震的开始左右摇晃,这一剑从大地深处而来,力沉如脚下之土。
轰然之间,仿佛日轮炸裂一样,整个冰雪之界都像是沉入了火海之中,原本由异形怪物所组成的云一般的黑幕被这一剑斩出了玩不到边际的缺口,而寒桥之上那群怪物也被灼热的剑气烧成一堆白骨。
组成灵气相通的剑阵时华夕的灵气是消耗最少的,所以也只有他还能斩出威力如此强横的一剑。
“走!”华夕大喝一声,“趁此时闯过去!”
众人闻声而起,朝着那被华夕斩出的缺口而去,修士身形如影,一步千里,亦可缩土成寸。
剑气仍存留在寒桥之上,但无尽的怪物却再一次席卷而来,他们挥舞着巨大的翅膀用身体将剑气磨尽,又有大批异形将缺口填满。
所有人都停住了脚步,因为他们落入了巨大的包围圈之中。
“放弃吧……”华夕脚下一软跌坐在冰面上,他的灵气消耗巨大,脸色已经苍白无血,“已经没办法再闯了。”
众人沉默,他们也完全没有任何灵气可以使用,连力气都被消耗殆尽了。
南五笔心中愤恨不已,他现在拥有和细腿曲一样必须闯入居仙殿的理由。
“我要点燃信火了,剑阁弟子会赶来将我们接送下山。”华夕从口袋里掏出临行前带在身上的信火,手指微微一动便搓出一束跳跃的火苗。
他们已经算是三州之间修行天赋最强的年轻人,修道之心苍天可鉴,但这一次却被一群没有任何能力,只凭借数量制敌的怪物所打败,一时间挫败感填满了他们的心胸。
华夕指尖微动,火焰马上就要点燃信火。
就在此时,东岸山崖忽然炸裂,有一个身影从迸溅的冰雪中跃出,满天虚影化作一道黑线划过山头,他眼眸冰寒刺骨,手中握着的短剑霞光四溢。
“那是……我的灵气?”大荒糙汉子看着那身影心中一惊。
脚踏虚空之上的少阁主闭上了双眼,朝着满天扑来的异形叹了一口长气。
这一叹落于谷中之时他轻轻挥出一剑,这剑痕乘叹气声而去,霎时间大片大片的异形被撕的粉碎。
“过桥。”少阁主转向他们冰冷地说了一句。
“你……在那瞬间融合了我们所有人的灵气?”华夕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少阁主迈出的脚步忽然一滞,然后转身。
众人气喘吁吁地站起来也望着他。
“只能说运气好,如若不然我就真的死在这山上了。”
少阁主笑了笑,然后猛然挥出一道金色的大手印,一掌将正处理伤口的左下角拍飞到了远处。
“不提醒我我都忘了,还有一堆垃圾没有丢。做人再奸诈都没什么,可是他不该对我包藏祸心。”
语毕,少阁主挥剑而前,剑痕直直地斩了过去,开天辟地一般扫清了桥头所有异形,众人跟随在其身后迅速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