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虹贯日,天空被撕开一道巨口,深不见底,残留的剑意充斥其间,久久不能愈合。
有人在天空中急速的穿梭,碰撞,气机肆虐,击落漫天飞鸟。凌厉的剑意将空气捣碎,洒落的鲜血被搅成血雾,漫天的云彩染成血色,淅淅沥沥混着小雨向下滴落。
碧蓝的天空变的暗红。
天空中一人横冲直下,速度飞快。砰地一声,撞烂了一座山头,巨大的冲击将崩飞的巨石碾成粉末,树木折断无数。
独孤烈风从废墟中站起,满脸鲜血,看不清面容,唯有一双眼睛英气逼人。胸前被尖锐的物体刺出一个通透的大洞,鲜血喷涌,青色的衣衫被染成紫色。右手握着一把断剑,血水顺着断边留下,低落地上发出嘶嘶的声音。左手环抱着襁褓中的婴儿,婴儿闭着眼睛睡的很香,仿佛感觉不到周遭的变化,唯有青色的脸蛋透漏着异常。低头仔细确定怀中的婴儿没有再受任何损伤,独孤烈风这才长吁一口气,但紧锁的眉头却没散开。
这一枪着实让独孤烈风伤的不轻,加上身中剧毒,精元无法运转,伤口久久不能愈合。独孤烈风知道自己坚持不了多久,只希望那人按约定能来。
良久。
“对不起,我来晚了。”一道浑厚的嗓音带着歉意响起,浑身是血的中年人站在独孤烈风的身后,一身伤口,显然这一路上中年人也并不好过。
独孤烈风摇摇头,将怀中的婴儿递给中年人,解下背负的石剑放在婴儿身上,父子额头相贴,眼中满是慈爱,抬头对着中年人道:我时日无多,灵为就交给你了,从今天起,你就是他父亲!独孤这个姓别用了,让他和你姓陈。“
“大姐呢?”
独孤烈风无言,紧闭着眼睛用牙咬着下嘴唇,想竭力制止抽泣。一生从没哭过的男儿,在这一刻也不再掩饰感情,声泪俱下。
忽的天边有破空声响起,有数个黑点从天边飘来渐渐放大。为首一人手拿一杆长枪,龙盘枪身虎头聚尾,暗红色的枪头不断向下滴着鲜血,望着远处的独孤烈风,嘴角挂起一丝冷笑。
“独孤烈风,我看你还能逃到哪去!”那人放肆的大笑,眼中满是疯狂。
“大哥.....”
“走!”一掌拍出将中年人推走。独孤烈风摸了一把脸,擦去泪水。杀意骤起,剑意冲九霄,目光冷冽无情,宛若修罗。
抬脚向空中冲去,鲜血洒满天,一剑直刺为首拿枪之人,剑吞龙虎,开山裂海。
俩人撞在一起,空间激荡,远远飞去,撞断山石座座。拿枪之人大喝一声痛快,奋起,酣战在一起。
一时间天上光芒大作,黑色与青色的闪电交加,风起云涌。
中年人被一掌推开,飞出好远。制止身形抬头望去,呲目欲裂,恨意滔天,咬牙忍住怒火,抱着婴儿几个跃步消失在林海。
只留下独孤烈风从空中坠落的身影。
看着消失林海的中年人,独孤烈风安稳的闭上眼睛迎接死亡。
一枪将独孤烈风挑起,高举在上,拿枪之人心若癫狂,银发乱舞,大笑如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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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城山,隐于万山之中,常年绿意缭绕,不见萧瑟。有人说它是仙山,说这里灵气盎然,有仙人长居。还有人说,这是妖山,这么多年去探险的人就没有活着出来的。”中年人声情并茂地对着面前的小孩子讲着故事,“都说啊.....”
“陈老头。”
“嗯?”
“手拿回去。”一个不是很好看,但长得还算眉清目秀的小孩,手里撵着棋子盯着棋盘上的一只大手说道,皱着眉头仔细的数着棋子。
中年人面不改色的收回了手,端起茶碗饮了一口,厚着脸皮全当没发生过任何事。
“悔棋就悔棋呗,用不着每次都讲故事。”小孩头也不抬盯着棋盘道:“每次故事还都一个样,我都能倒着背出来了。”
中年人也不说话双耳一闭,抿嘴一笑,好似高人,其实脸皮如城墙。
此人名叫陈黑白,据他自己说,当年高中状元进京当了官,后来觉得这当官也就那么回事,就一咬牙抛弃官职跑进深山里面想过隐居生活,当个什子世外高人。后来不知怎么的在山中就迷了路误闯入一个村落,村里人不接外人一直想赶他走。但是读过书的就是不一样,凭着三寸不烂之舌加上厚脸皮成功的就在村子占了这一亩三分地,一住就住到了现在。
说起陈黑白就让村长大骂不已,这人是个屁的读书人,坑蒙拐骗插科打诨怎么脏怎么来。还喜欢吹牛逼,大人不听就拉着小孩。每每看到村中的小孩子都要拉住,吹嘘一番当年是如何的了不起,就怕别人不知道自己是个状元,恨不得把满肚子里的东西一股脑泼出去。刚开始在村里还像模像样的装了几天好人,随手之间文人墨客的大雅之气浓厚之极,没过几天那可是啧,啧,皮都扎不透。偷鸡摸狗算小,插科打诨不大,喜欢往村头寡妇家跑,这可就把村长气坏了,常常能看到村长举着拐杖追着陈黑白骂道:“陈黑白!我呸!你个王八犊子!”
感觉作弊无望陈黑白摆摆手说什么也不下了。小孩也不理他低头开始数子,数了一会,抬起头,对着陈黑白道:“不算你偷走的三子你输了五目,算你两目好了,晚上我要吃烤鸡,别赖账。”说完转身一溜烟的跑了,都不给陈黑白讨价还价的机会。
陈黑白看着小孩远去后,转身收拾起棋盘,搭眼看到村长站在门口,陈黑白停下手中的动作,起身拿出茶碗倒了一壶茶递给村长。
村长接过茶碗,轻抿了一口说道:“又输了?”
“恩。”陈黑白喝了口茶回答道。
“这小子像烈风,学东西快,我这一身本领他学的七七八八了,剩下的靠他自己悟去吧。”
“那件事打算什么时候和他说。”村长轻声问道。
“不计,时候未到。有时候知道的多未必是好事,知道的少也是福气。他现在年岁还是太小,说了我怕对他接受不了,等到那天他想下山了,让他自己去寻吧。”陈黑白放下茶杯叹了口气说道,眼中满是是怀念。
“也好。”村长黯然道。
“是时候让他习武了。”陈黑白考虑了下,认真的对村长说道:“大哥当年千算万算却还是被人阴了一手,大哥和嫂子都是天之骄子,生下来的孩子必也是人中龙凤,奈何嫂子当时中毒太深伤及胎儿,灵为本就先天受损的内腑加上那人寒气侵噬,使得原本就破败的经脉更是雪上加霜,凭着大哥的修为那时才堪堪吊住一条命,殊为不易啊,这些年天天拉着他在身边,灵为的身体也调理的差不多了,但一部分寒气堵塞在经脉里,灵为年岁太小,我不敢贸然帮他梳理经脉。所以我打算让他开始练武,由内到外让他自己一点点疏通寒气。他们这一脉都是天然剑胚,剑气刚柔并济用来梳理经脉再合适不过。”
“好在这些年跟着大哥,知道一些他们这一脉剑修的法门。教不了太深,引他上路还是可以的。”陈黑白又饮了一口茶补充道。
“也好。”
“春木更新,密云无雨之象,虎踞龙盘之命,注定灵为这孩子和他父亲一样搅动一方风雨。”村长站起来戚戚然道:“新仇旧恨有些人要还!”
陈黑白无言,默默看向窗外,眼中隐有杀意。
......
......
虽说是在山上,可夏天这太阳依然烤的人受不了,光是站在那里就汗如雨下,更别提动一动了,好些树荫下的阴凉位置也被贪玩的小孩优先占领了,大人也不好和小孩子争抢,一个个的拿着扇子坐在自家檐下喝着凉茶避着太阳。
灵为一路小跑来到树下,除了微微有些喘,不见丁点汗珠。
村里的小孩夏天最喜欢黏在灵为身边,看到灵为跑过来,哗的一下全都围到了灵为身边。
“陈灵为!过来让我抱抱!”小女孩扎着俩冲天羊角辫,大眼睛扑闪扑闪的,大概是太热的缘故,小脸蛋红红的。一把推开身前的小孩,拉过陈灵为一把抱住。“真凉快”一脸享受的小女孩挂在陈灵为身上说道。
陈灵为苦着脸说道:“素素,放开我,你这样我走不了路了。”
“不放!”小女孩又用力抱得更紧了,陈灵为只好苦着小脸任由他挂着,素素可是这片孩子王,怕的紧。
“素素,让我也抱抱灵为好不好。”小胖子在一旁怯怯的说到。
“不好!夏胖子去玩泥巴去,别烦我!”素素瞪了一眼夏胖子道“灵为,走上山去”
“哇~”陈灵为苦笑着看了一眼吓得跑开的夏胖子,只好拖着素素走向山顶走去。每天正午时分陈灵为都要跑到山顶日头正足的地方晒一晒太阳,炙热的阳光打在灵为身上,没有给他带来丝毫的烧灼感,相反灵为舒服的喘了口气,懒洋洋的闭着眼躺在大石头上睡起了午觉,炙热的阳光带出了灵为体内丝丝的冷气,使得抱着他的素素感到阵阵清凉,也眯起了小眼睛打起了盹。
待到太阳将要沉入山低,灵为睁开眼睛,慢慢的移开睡熟的素素。跳下石崖,操练起一套稀奇的动作。这套动作是陈黑白交给教给灵为的,刚能走路便开始练习,动作似鹰,似虎,似猿,似熊,似鹿,一套动作下来灵为微微喘着粗气,全身毛孔张开,汗水向外涌出。每日操练这套动作,也让陈灵为交与同龄孩子要高大不少,不少小孩也想学,陈黑白只丢了句“这个只适合陈灵为你们练不了”就不再理会。
陈灵为等到汗渍干透,又站定了一会,叫醒了素素。素素迷迷糊糊的坐起,揉了揉小眼睛又伸了个大懒腰,一把挂在了灵为身上道:“回家吃饭饭喽。”
陈灵为背着素素回到村里,和素素道个别,转身向屋子走去,还没开门浓郁的烧鸡味道就透门而来,飞快的打开门只见桌子上摆着两只金灿灿的烧鸡,一壶烧刀子,陈黑白坐在桌旁嘴里叼着一只鸡腿嘟囔道:“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晚?快点来吃,这鸡可是我从村长那里顺来的,好东西。”
陈灵为瞅都没瞅桌上的两只鸡,两眼放光的盯着那壶酒,打开封盖酒香扑鼻,香醇无比,瞬间便盖过了烧鸡味道,光是闻着就让人醉上三分。
“今天这酒可是我费劲巴力弄出来的今天便宜你小子了。小心点别倒外面去了,我心疼。”陈黑白指了指桌上的烧刀子说道。
灵为走到座位上拿起酒壶一口灌进嘴里,酒不烈有些甘甜,一口气喝完了酒,灵为打了个嗝。“这酒新酿的?和以前的味道不一样,酒不烈啊!没劲,喝着不过瘾!”陈灵为砸吧砸吧嘴说道。
“别急,等一会。”陈黑白扯了又一只鸡腿放到嘴里一脸坏笑道。
“嗝”忽然气上心头,陈灵为觉得天旋地转,整个屋子都是扭曲的,指着陈黑白道:“好酒!有味道!我.........”这酒后劲着实大,往日能饮三壶酒而不倒的灵为,今日一壶便翻天入地。话还没说完两眼一黑便晕了过去。
陈黑白抱起灵为放到床上,用手掐了下陈灵为的小脸蛋,待到确定酒中的药效发作这才转身出了门。
“这小兔崽子,话都不听完。”说着摇摇头,一步三晃悠的向着村头走去,一脸风流。
第二天一早,灵为睁开眼睛只觉得浑身说不清的畅快,伸手抹了一把脸,只觉得黏糊糊的,定睛一看一手黒渍,灵为翻身来到镜前,只见一个小黑人站在镜中,只留下一口白牙挂在外面。
陈黑白推门进来,对着灵为说道:“好好洗一洗,今天带你练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