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后,仇长河又去了张营长驻地。张营长高兴地说:“昨日的银子真给在下的解了燃眉之急,昨晚就给四十个兄弟补发了近三个月军饷一百八十两银子,二十两银子给伙房改善伙食,剩下的三百两准备给行动的十个兄弟作酬劳。从昨晚起,全排兄弟们蹦着乐呢!”仇长河喝了一口茶,说:“愚兄将贤弟军饷告急的事一说,汪立人立马取了五张千两银票,说了分配方案,要愚兄立马交给张营长,并要愚兄转告张营长,他准备给张营长全营筹足一年军饷。”说着掏出五千两银票递给了他。张求贵感动了,收起银票,慷慨说:“士为知己者死。在下定全力以赴,万死不辞!”说罢,张求贵留下仇长河晚上在他卧室饮酒,又命杨大吉买酒买菜犒劳全排士兵。
第二天早饭后,张求贵布置好士兵四出刺探军情后,就认真思考起将要行动的十个兄弟来。这排士兵都是张求贵奉李云复旅长之命从全旅挑选来的,个个在二十至二十四岁之间,未婚,头脑灵活,反应迅速,武功好,枪法准,服从性强。一律配备最新式手枪,连射六发。全旅每个士兵月饷一两银子,这排士兵每人月饷一两五钱银子。这排士兵的日常任务是刺探军情,作战时担任旅长警卫,要求充当一个加强营使用。张求贵对这个排士兵十分了解,爱护备至。士兵们场面上称呼张营长,背地里都喊“张大哥”,张求贵很是高兴。他常常在操练中教士兵们轻功,教他们在腾挪跳跃中射击,士兵们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在思索中,他首先想到了一名士兵,叫郭敬廉。他曾同郭敬廉比过轻功,觉得郭的轻功不在他之下。他很惊奇,问郭敬廉师出何门,郭回说在他九岁至十五岁期间,一个云游老和尚指导他练轻功,一天早上老和尚说他轻功已经登堂入室了,就离他而去。张求贵也就没有再问什么了。
郭敬廉,是广州郊区一个小山村人,二十二岁,八岁入华章武馆学武,赖无忌摸捏了他全身骨胳,说他是练轻功的上乘材料,除要他练基本功、拳脚、刀枪剑棒外,还要他苦练轻功。甄思李也十分喜欢他,常给他在轻功上精心点拨,与他总是兄弟相称,每年都暗暗给他十块、八块银元,要他送回家给种田的父母,他常为此感激涕零。
他很是敬慕英雄豪杰,十岁那年听曾有知讲说他家乡花县徐大英雄领着十八位武艺高强的人参加广州起义,全部阵亡,被义士们葬于红花岗的事,曾有知哭了,他也哭了。那时起他就想当英雄,赴国难,为国捐躯。民国八年,北京学生闹运动,反对“二十一条”,火烧赵家楼,中国南北各大城市的学生、工人、商人纷纷响应声援,郭敬廉忍不住了,他反复思考,要救国就要打,要打就要当兵。曾有知说过,参加革命军,大家团结起来才有力量驱逐洋人,救我中华。
那年他十九岁,出落得一表人才。他想去投军,可又舍不得武馆,特别是舍不得赖无忌、甄思李这些待他恩重如山的师傅。他觉得他们正直、无私、爱徒如子,他觉得他们是大英雄大豪杰。
他曾幻想过赖无忌领着他们参加了革命党,打得非常痛快。他左思右想还是决心走出武馆,于是向赖无忌、甄思李痛哭着陈述了自己思想上的矛盾和最后的决心。赖无忌爱抚地拍着他的肩膀,表示支持他,甄思李坚决支持他,悄悄给了他二十块银元,要他悄悄离开武馆,并嘱咐他:投了军,成了军人,任何时候都不能坑害好人,坑害老百姓;若是有人问起他武功,就说是一位云游老和尚教他的,千万不能说出华章武馆,更不能与武馆的人走动,因为这些年华章武馆名声在外,难免没有人妒恨,让人知道他根底,会惹祸上身。又嘱咐他闯江湖,轻易不能暴露家庭住址及真实情况,以免家庭受连累。他哭着一一答应了。
他走出武馆就径直回了家,给了父母十八块银元。在家歇了一宿,第二天一早拜别父母就离开了家,父母还以为他是回武馆去了。
郭敬廉在广州转了两天,无人招兵。他买了十只烧饼就奔出广州东门,还没有走出去三里地,碰上了李云复的队伍,他糊里糊涂入了伍。不上十天,三个老兵欺负他,晚上要他打洗脚水,他们洗脚后还要他倒洗脚水。他不干,他们就打他,他忍了,可一个叫王三羊的还要罚他跪,他恼了,一顿拳脚将三个老兵打得直喊饶命,他一脚踢倒王三羊,硬抓住他后衣领罚他跪着。同室的那六个兵很快传了出去,接连五个彪悍的兵来找他比武,他先是不肯,后只好用拳脚制服了他们。
那时张求贵在李旅长身边当护兵,听了这个消息,技痒了起来,在兵士们操练归营后,张求贵在一团找到了郭敬廉,要求与他切磋武艺,他一再不答应,张求贵一再紧逼,于是两人动起手来。
周围观看的人越聚越多,将他两人围在垓心。两人一来一往,你攻我架,打了半个时辰不分胜负。张求贵急欲露脸,招招用奇走险。郭敬廉知道他是旅长的贴身护卫,不敢动气,只好一再避让。哪知张求贵越逼越紧,一招上击胸下抓胯袭来,他已无法退避,一吸气从几层观众的头顶上跃上空中,摆了几下腿,直飘落到两丈以外的营房屋脊上。
哪知张求贵贬眼工夫赶到,两人在屋脊上又打了起来。张求贵求胜不得,心生怒气,任挨打给郭敬廉来了个黑虎掏心。郭敬廉万难退让,忽地一个旱地拔葱,直上两丈多高空,然后一个燕子掠水直落人群中,口喊“张护卫厉害”,挤出人群,走进营房。张求贵心想:小子武功超群,轻功决不在他之下,坚持斗下去,可能要丢人现眼,也就飘身下屋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