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汪达慧领四十人枪队进了贾府。贾庆吉不要他们护卫,把他们安排在东园后座楼,要他们按任统领吩咐的意思办,办好了有重赏。当枪手们面吩咐王自前:一、每日好酒好菜招待枪手们,不可慢待。
二、每人每月十块银元,汪达慧三十块银元。枪手们大喜,个个表示忠心效力。而贾庆吉每晚二更初,依然同王夫人偷偷溜进西园后座楼一楼无灯的房间,蒙头睡他的安心觉。
汪达慧一进贾府,李铁牛立即警觉起来,日夜派他的几个心腹家丁注意枪手们的行动。两日下来,心腹家丁报告说,这次的枪手们和以往的不同:每天早晨、傍晚都一手抓刀,一手抓短枪练习登高跃墙的轻功。
每天午饭后,汪千总就领着三个枪手装成老百姓走出贾府,傍晚时分才回府;汪千总和枪手们都住在后座楼,晚饭后不久就都睡觉,根本不去贾庆吉住的中座楼。李铁牛觉得此次枪队不是为护卫贾庆吉而来,而是另有所图。他越想越觉得与大甄村有关,于是,他要早晨送菜进贾府的王大栓将这一切告诉了甄大牛。
甄大牛得知后,在议事厅议论起来。大家一致认定,此队枪手要夜跃围墙袭击四合院;而住在贾府,意在长期偷袭大甄村,杀人放火,不让大甄村安宁,执行贾龙的报复指令;再者是乘机打探大甄村的防卫实力。
很多人提出以刀对刀,以枪对枪。王一行不同意,他说平日实弹射击为何都去刘家大洼呢,目的不就是不让贾府、官府知道大甄村有枪吗?如今只是一个四十人的枪队袭击大甄村,大甄村不能以枪对枪,不能暴露大甄村有枪,要让官兵认为大甄村只有弓箭、大刀、长矛这些老祖宗用的兵器。
等到贾龙派大兵来围攻,那时大甄村突然以枪对枪,这种出其不意的打击,定使官兵慌了手脚,乱了阵脚,大败溃逃。甄大牛首先肯定王一行的主张,说枪是现在最强的实力,决不能让这一小股官兵探听到大甄村有枪,让贾龙他们以为只有官兵有枪,官兵拥有绝对的军事优势,从而狂傲轻敌,大甄村抓住官兵这一致命的弱点,再联络黄家岭与各村的力量,内外夹击,官兵岂有不败之理?
王一行与甄大牛两人这一番话,大有醍醐灌顶之功用,青年们顿觉大彻大悟,纷纷嚷着说,给所有拥有枪弹的人打招呼,藏好枪支,坚决不准用枪。王一行、甄大牛很高兴,立即作了防范部署,吩咐放他们进来,让他们出去,旨在摸清官兵的虚实,倘官兵登上四合院墙头,可使用暗器,先发制人,但不要致命,给官兵一点甜头,引诱他们下次更大胆地来,好一网打尽。
且不说大甄村已作好准备,正张网以待。只说汪达慧经过六七天观察、操练,觉得可以搞一次夜袭,好博得贾大老爷欢心,竖立枪队的威信,既可赚钱,又可为晋升官阶铺路。这一天晚饭后,汪达慧要枪手们回房间睡觉。二更将尽,汪达慧叫醒枪手们,要人人洗了把脸,喝了一盏茶,就悄悄领着枪队来到南门,要守门家丁开了南门,放下吊桥。
他们一过吊桥,就无声无息直扑大甄村东南角望楼下。只见望楼里亮着灯,又听两个人在说话,汪达慧打了个手势,带头跃过围墙,枪手们一个跟着一个跃过围墙,立即五人一组,分头进了村。
汪达慧率领十人直到四合院大门两旁,一望围墙太高,就用手势要枪手们潜伏在墙下,不到一盏茶工夫,大甄村两处草堆起火,同时各望楼锣声大响,村内人声鼎沸,老百姓们呼喊着救火。汪达慧见全村乱了起来,又打了个手势,枪手们按平日训练的办法,两人站立在墙脚下,面对面拉起双手,然后一个枪手迅速通过两人举起的双手轻轻跃上墙头。一个胆大的官兵刚上墙头,举起张开机头的短枪,一支飞鏢就打得他跌落下来。与此同时,四合院亮起了火把,十几个人高呼捉刺客。
汪达慧一看难以得手,连打了三枪,各路枪手一听收兵信号,各组用枪开道,一时枪声大作,各各分头跃墙而出,汇集到村东大场基。汪达慧这两组驮着一个伤员,刚到村东围墙边,四五十支火把追来。汪达慧急令一组朝火把开枪,阻止追击,一面跃上围墙,用飞抓救出伤员。
汪达慧一到大场基,各组已到齐,只伤了一人,心内暗喜。回到贾府后,七、八两组负责点火造乱的枪手报告,草堆起火,人声大起,正想趁乱进攻四合院,听到了收兵的三声枪响,就一路开枪,打死了两个拿盆救火的老百姓,撤了出来。第二天贾庆吉听了汪达慧的报告,十分开心,命王自前给每个枪手赏了五块银元,给汪达慧一百块银元。
夜袭者逃走后,两名死者,一个是三十来岁的青年李一旺,一个是五十八岁的老人甄大春,都被他们的家人抬回家,各各安放在堂屋的一扇门板上。甄大牛、王一行等十几个头里人闻讯去安抚了一番,两家各给了三十两银子作殡葬费。另给李一旺家二百两银子作为对李一旺两个孩子的扶养费。两家被烧的草垛各给了五两银子。
甄大牛回到议事厅痛哭不已,说不该让大甄村蒙受损失。说他对官兵估计不足,没有考虑官兵会放火造乱,趁机袭击四合院,使大甄村被打死两个人,被烧掉两个家庭的草垛。王一行也认为自己考虑不周,很有轻敌思想,非常悔恨。他劝停甄大牛的哭声后,说汪达慧此番占了便宜,定是更加狂妄,以为大甄村忙于丧事,且估计官兵近几日不会偷袭,防备一定松懈,明晚官兵肯定会再来。
于是他俩仔细商量后,向全村男女老少宣布了八条决定:一、明天派二十个青年去高城买两口棺材和炮竹、纸钱,来回经过贾府东壕沟外故意大声喧哗,显示给贾府知道;请山人、道士大做法事,要给贾府听到。
二、明晚那两个办丧事的人家照常守灵、念经,人要多一些,声响大一些,屋里屋外要多派人守护,确保两家人安全。
三、全村各家没有打仗任务的人,晚饭后就闭门睡觉,一律不准在外面走动,不管外面发生怎样的情况,决不能开门去看,否则后果自负。
四、仍然放官兵翻跃围墙,待官兵进村后,五座望楼上的一百个青年立即潜伏于四周围墙头上,见有外逃的官兵,一律用弓箭、暗器射杀掉,不留一个活口。
五、四合院四周墙头埋伏四十人,待官兵上墙时,一律用弓箭、暗器射杀他们,见有逃跑的官兵,一律用弓箭、暗器对付他们,有逃走的不要追。
六、见被射伤、击伤的官兵,切不可靠近他们,要严令他们扔出枪支,否则一律射杀。
七、四合院的人除甄思洪、甄思王、甄思李三人调守村围墙外,其余人一律守卫四合院墙头。八、所有参加打仗的人,一律不能把身体暴露给官兵,防遭枪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