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子不要老是熬夜啊”
在没有人的夜晚,我只能自己说给自己听。但是依旧无法放下笔和纸和手机。
哦还记得小时候,小学种的几大簇竹子。每次体育课一自由活动,就在里面躲迷藏。那时的竹子刚好遮住自己小小的身影,每次都没被找到过。那是我一个人的秘密基地。
结果一毕业学校就重修。原来几大簇竹子的地方成了停车场。说好的要每年来给它们浇水的,现在路过那里一般瞟都不瞟一眼。
上学时天天谈要好好学习一定要刷题,结果教辅资料摊开一看,还是合上比较好。
没有毅力,没有决心。
......
我计划到台北,诗硬要和我一起去。
她真的变化很大。
矮,
我不认识她了,这真的不是我认识的诗。
她把工作辞了,她说她累了。
嗯。那时候她一个人跑到这里来只是赌气。然后来了才知道她在厦门的父亲并没有打算让她念书。她拿着一本提前拿到的初中毕业证冷冷的扇了自己一巴掌。
15岁的她。
她给我讲她的故事。
她告诉我,
她父亲让她自己过着成年人的生活。后来她住在一套房价天贵的房子里,白天去陪酒,晚上酒吧驻唱。
我说那你还记不记得我们一起的时候。她说当然,那时候那么安静,那么纯粹,那么傻缺缺的。
其实诗正的是个坚强的孩子。
我很好奇她父亲为什么要把她带到这边而且她单亲。哦我知道问别人的隐私不好。
她说她原以为她就是个普通的组合家庭孩子而且因为她单亲,她跟着她母亲。可是就是那时候她犟着赌气,她母亲拨通了她冷峻父亲的电话。本来也真是以为没什么。
她父亲说那就跟着他。
结果后来她才知道原来她不是她母亲亲生的。
她父亲那是爱上一个烟花女子,可是那个女子生下她就跑了。然后他父亲抱着两个月大的她敲开正妻回家的门。她现在的母亲哭着怒甩他父亲一巴掌,抱她进了屋把她父亲关在夜晚昏黄的街灯光里。然后离了婚。
“孩子是无辜的。”她母亲要了这个女人的孩子。独自养大。
但是这样长的时间过去了,她的母亲也想过自己的生活。谁都是自私的。所以她还是丢给了她的父亲。
“我很感谢养了我十五年的她。”诗说。
她到了这边后,带着行李住在现在这样有钱的父亲房子里。第一天晚上她父亲和她聊了一个通宵,第二天她父亲就把她锁起来了。锁起来,换了门。她意识到事情的恐怖。她尝试着逃出去,试过两次。
第一次有人来查水表。她父亲回来开门。趁那个查表员叫她父亲签字的时候她从半开的外锁电子防盗门里光脚跑出了39层楼的住户。她不敢走电梯,只好爬楼梯。
她的脚很快在粗糙而长久积灰的水泥楼梯上磨出了血,但是被她很快被她父亲发现了,在一楼又拖回了三十九楼。上升的电梯里还留下了她凌乱粘着的血。
她说拖上楼后她就被打了。
逃跑她忘记了,因为她跑的时候被打了一针不知名的药。
最终她被锁了一个月,她丧心病狂的父亲才把她放出来。然后放出来她就辍学了,被搬到另一个地方。
她想她父亲想让她成为他爱的那个烟花女子。她猜想当初那个女人肯定也被他这样虐待过,然后被迫生了她才如此疯狂地想要逃走,而且一旦离开什么都不敢回头看。
她这个父亲外表西装革履,据说企业白手起家,干得一帆风顺。
哈。
但是诗阿,她还那么小啊,她只有15阿。
她给我讲这些的时候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仿佛不是她的故事一样。
她的头发是刻意染成的奶奶灰色,及腰,翻滚着卷。她挽起左手白色的袖子,褪下那只与她年龄不符的贵妃玉镯子,给我看镯子遮挡住的那小块皮肤。
乌青泛紫的颜色围绕着看上去曾反复裂开的一个极深的疤痕,可怖。
“我在第一个想要我的男人面前割了脉。”她又带上了镯子,剔透的圆润光泽恰到好处地遮盖了那个伤。
她割了脉后被人送到医院,等她好了那个男人又来找她,然后用他烟烫那个伤口。她疼得几乎要窒息,但是她没有反抗。她突然知道这个人她惹不起,她也突然觉得自己没用。然后她选择了放弃。
所以阿,那时她选择了放弃。
后来每天都有有钱的男人来找她,她也有了些名声。因为她那么小,但那么瘦那么漂亮。
她说她现在很肮脏。她每天喝酒喝到凌晨然后回来使劲地吐。甚至有的时候被带走被包夜开房什么的。
她没有办法控制她被堕落了。她又一次差点怀孕因为那啥之前准备没有全面那个男人就疯了一样呵呵。
起初真的以为只能这样一直活着。
她特别不甘心哇。
她想要退出但是又很难
她就一直记着。
她把她的身份证拿给我看。上面的名字不是“纪诗”而成了“纪珍强”。
我一愣,正好对上她的目光。
“土吧。”她帅气的收回手上的本本,“劳资现在,要做个自珍又自强的人。土逼,或者不土逼,这是个问题!①别想多了。”
她只能以这样的方法提醒自己。
是啊,自珍,自爱,自强,自立。这些土土的老气横秋的话。
却好像又那么正确。
现在问她,她说觉得那个时候和我为了明浩撕特别蠢。其实我也这么觉得。
嘿嘿。
她拿着自己攒的工资,还有在她爸那里的一张卡,冲我笑笑。我说你不怕他再折磨你么,她说不怕,那以后既然她已经满足了,还有什么可失去的。
她说她也曾经被一个年轻的富二代带过,是那个人心很好,一直没有碰她,就算带她喝酒,或者睡觉也并不对她干什么。她本来也想就这样好了但是她还是选择了离开。
这样很好。
这个沿海城市真是永远都是夏天,炎热与咸咸的大风整日吹袅着我们。有时没有太阳,风依旧没有停。
到这里的几天里,她带着我去逛街买衣服鞋子包包化妆品,还带我去她常去的店做头发。
要怎样做呢?
我的头发啊,天生自然卷。别以为自然卷很好,其实硬的很。每根头发都有自己的纹理和生长路线,又脬呼呼乱七八糟。它们还很黑很黑,其实有点像非洲人的头发,但又比较丝毛。没有办法把它们制服得伏伏贴贴,只能扎着马尾,硬束在一起。这一头倔强倨傲,这黑色,犟得很。
结果倔强了十五年的它们坐了一下午后就好了,嘿,这个诗一进理发店就说,帮这个女孩子剪头发。
剪到齐耳根部,拉直,再烫成这样的卷。
她打个响指,指着一本杂志上的某种发型说。
诗坐在我旁边顺便洗了个头,打理一下。
嗯,我突然想起来就跟理发师讲,指着诗说
我还要染成她那样的灰色。
“姑娘你多大啊?”他顿了顿问我。
“18.”
“她18还差不多吧,我看你最多16。”理发师看了一眼诗,又看了一眼我。
我没有理他。诗苦笑着看了我一眼。
其实我们都15,多好的年纪多好的豆蔻青春。
不能糟蹋了。
我看着我那过肩的黑色卷厚发齐齐落地,突然多了一种莫名而微妙的幸福感。
比起她纸醉金迷的生活,我竟如此幸运。
嘿,很不错吧。
。
顶着一头灰短卷发的我和灰长卷发的她走出理发店的门。
这个时候才有太阳照下来,感觉等了好久。
又是那股海风味道,诗往脸上补了补粉。加了灰色调的蓝色天空,呈现一派哑光色的效果。远处是内海,浪花还溅不起太高,没有什么海淘声。
现在还有没有毅力和决心呢?
要怎样,才能变成自己喜欢的模样。
要怎样,才能真正做到释放。
要怎样,才能说到做到。
要怎样,才能回来。
要怎样,才能。
要怎样。
要,
不忘初衷吧。
“女孩子不要老熬夜”
这句话还是自己说给自己听比较好。
其实诗是个特别值得珍惜的女孩子,我早就这么认为过,并且一直认为着。
她一直好好保管着她的长长头发,没有因为什么人而剪掉。她一直戴着贵妃玉镯子遮挡伤疤,同时也是提醒她记得。她很瘦,瘦的把衬衫扎进蓝色高腰短裙后腰依旧显得空荡荡的,手指和腿都超级修长,还不怕冷。她的眉骨略突,因为她太瘦了,168的个子才95斤。她甚至有些仙气飘飘渺渺,又好像不食人间烟火,但其实陷入得很深。她最喜欢的是自己的锁骨,她说那凹陷着的才是她的故事。
现在的诗,该叫珍强。
再不是那个有点胖又扎着马尾辫嘻嘻哈哈泼泼剌剌的女孩子了。
glad。
下一站走台湾,走海岛。噢国家地理杂志就出过走海岛系列的文章,不过我不打算按那些路线走。
噢耶,这次的航班要是白天就可以通过舷窗看底下云雾笼罩城市和海洋的气息了。
我还想去尝尝正宗的台式甜品台产莲雾啥的呢。
嘿嘿,顿时正能量感爆棚。
这个珍强很干净的。
很纯粹的。
。
记得有句话是这么说的:
那些杀不死我们的,终将使我们坚强。
注:①原句为:Tobeornottobe,thatisaquestion。”——莎士比亚。嘻,“存在或者不存在”经典名句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