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越来越多,张成也到了,只是他好像来晚了些,要进入唤灵池的二十四位修士里面,他是到的最晚一位,这倒不能完全怪他,他明明提前了有半小时。
张成的到来,在人群里引发了一场不大不小的骚动,很多人以前并未见过他,大多也只是最近几天才听说了他的事迹,通过一些有心人的指引,许多村民转头望向张成,而更有一些悉悉索索的声音传进了他的耳中。
“你看,那就是张成,听说他才十六岁,但却击败了一名唤灵境修士。”
“我还听说,村长颇为看好他,这一次很有可能唤醒三个以上的灵窍。”
……
张成有些不好意思,毕竟第一次受这么多人关注,这里可是聚齐了土石村七成以上的村民。
方英豪神情庄重,慢慢提步向前,而整个人群也暂时的安静下来,他走到悬崖石壁前,从怀里掏出一块普通的石牌,举的高高的,他体内的灵气逐渐汇聚于石牌之上,它的颜色逐渐变红,直到如同一支火焰在燃烧。
这时候,方英豪大喝一声:“启!”
石牌化身火焰,一头飞进石壁之中,一道旋涡从中出现。
“快!倒荒兽血!”方英豪身后,一排十二位修士,每人手中提着一只三尺高的木桶,然后依次一个个上前将桶中的血液倒进旋涡里。
木桶内的血液,取自于荒兽,更是使用了几十种名贵的药草调和而成。要准备好这些,即使集合土石村全村之力,也需要一年的时间,才能筹集到。
血液流进旋涡消失不见,在其原地一条黝黑的通道缓缓形成,根据以往无数次经历,走进这条通道,就是能让人唤醒灵窍的唤灵池。
“你们还不上前,在等什么?”方英豪一声大吼传遍所有在场人的耳中。
张成是最后一个踏足通道,但很奇怪,他有一种感觉,这个通道连接的似乎并不是这座山体之内,他仿佛在走向另一个遥远的空间。
没有多远,张成就走进了一个巨大的空间,里面是一座大池。空气里充斥着刺鼻的血腥味,还夹杂着药草味,尽管张成有所准备,但这里的感觉依旧给张成带来很多的不适。
前面二十三位修士早已进入了血池,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张成也没有犹豫,就跳了进去。
血液是热的,一进去,张成的皮肤就不断传来火烧般的疼痛,四周更是响起一片惨叫声。哀嚎,甚至于还有痛哭流涕的声音传来,但张成却很镇静,这种疼痛远不足以刺激到他的神经,小时候,爷爷每日的一顿揍,要比这痛多了。
时间慢慢过去,张成注意到,甚至有两个人在这一过程,就痛晕过去,被神秘力量给挪移出了血池。通过英豪曾给他介绍唤醒灵窍的过程,张成知道,这两个人这一次机会已经失去,只有等待来年的下一次。但张成却很疑惑,按照英豪的介绍,他现在应该能感觉到血液中会有一滴滴精华钻进自己身体之中,带来一种被蚂蚁撕咬的感觉,而他却丝毫感应也没有。
张成猜测,可能是时间还不够,他仍旧继续等待,但没过多久,不远处一声狂喜的大叫,却让他内心有所动摇,那是唤醒灵窍后的庆祝,很明显那人在血液精华的刺激下,不仅生出了一丝灵识,还透过它,感应到了身体中的所有灵窍,那一刻,也就标志着他进入了唤灵境,之后他也只需用灵识引导灵气慢慢进入灵窍中,直到灵窍在灵气的作用下,不再扩大,也就可以尝试突破到融灵境了。
“怎么会?别人都已经突破了,自己怎么却还没入门?”张成内心反复的询问着,可是却找不到任何可能的答案。
继续等待,期间除了有人突破,也有人的肉体在血池中崩裂,全身血管暴凸,仿佛下一刻就要爆裂,有的眼见突破不可能,就纵身跳出血池,然后消失在空间里,还有两个却死死的不肯放弃,即使大家的劝说也毫无作用,他们直到血管完全炸裂,痛晕过去才消失在血池中。
唤醒灵窍,并非毫无风险,像这样的,就是自身体质不够,不能承受住血液精华的能量,提前退走,还有下一次再来的选择,死死的坚持也许有机会,但更多的是身体受到永久的伤害,除非有圣药,否则修士的生涯算是废了。
血池里,人越来越少,有成功,也有失败,但张成却依旧还是老样,那些血液精华好像与他无缘,始终不曾有钻进他身体的迹象。
“为什么?”空荡荡的血池内只剩下张成一位,他失去了冷静,在血池内发泄,他仰头大喊,很想要一个答案。
“成儿,张家的祖训,你忘记了吗?”
爷爷的身影,出现在他模糊的双眼里,无数次的训言又重新浮现在他脑海里,永不言弃,难道他今天不能唤醒灵窍与久远的老祖宗有关?又或者这祖训只是一个巧合?
他又想起爷爷的许多话来,爷爷似乎从未跟他说过有关唤灵池的事,有很多话,现在想起,似乎有很多疑点,是啊!为什么爷爷要跟我说,要找办法突破唤灵境,难道他早就知道了什么?他为什么不跟我说,是害怕我失去信心?
张成彻底的冷静下来,他需要好好回忆一下,张家到底有什么隐秘?他不能突破,与张家的祖训有关联的吗?那为什么,爷爷能突破?还有云雾千山……还有罗盘……一切的疑惑,张成在今天似乎看到了一根线,牵连着所有,他很想很想马上就弄清楚这一切。
唤灵池的开启,是有时间限制的,张成失神的想着张家的隐秘,自身却被一股强大的推力给排挤出了空间,他毫无所觉的出现在众目睽睽之下。
“怎么样?是不是血液精华不够,灵窍未开启完全?”张成一出现,方英豪就急切的问道,他有理由说出这样的猜测,张成是耗光了整个灵池开启的时间才出来的,这种现象似乎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他天赋够妖孽,土石村唤灵池的能量不足以唤醒他全部的灵窍。
张成在英豪的大喊声惊醒,脸上却露出苦笑,他摇了摇头,“英豪哥,我没突破,连灵窍都不曾感应到。”
一时间,众人的目光里尽是愕然,半响后才有人叹息,有人摇头,有人失望,甚至还有人心里暗暗窃喜,唯有方英豪不相信,继续追问道:“小成,你没弄错?这怎么可能?”
“英豪哥,这个我怎么会弄错,你不信,也可以察看我身体是否有觉醒灵窍的痕迹啊?”张成说完,转身就离开了。此刻他没有唤醒灵窍失败的失望,他满脑子都是张家,都是爷爷,他现在最需要的是静一静。
望着张成离去的方向,方英豪有些蒙,甚至来不及说几句话安慰他。
连续两天,张CD呆在西院未出,中间方英豪,九牛和思影等,都来看望过他,但除了瞧他神色有些疲惫,却也并未发现有什么异常。
“英豪,村里关于张成的谣言,越来越厉害,是不是要出面制止一下?”
这一日,张成想出去走走,想跟方英豪告辞,刚走到书房的门口,却不想听到了这么一句话。
方英豪揉了揉脑袋,“这些小人,就会背后使绊子,为了打击我,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德叔,你说,义叔说的那个计划,你怎么看?”
这个问题,方正德很谨慎,正义太激进了,按他的计划,村里的权力的确能更集中,也就更有凝聚力,但此举只怕会遭到很多人的反对,尤其是方正八和乔公那里,得不到他们的支持,施行起来也就更难了。
方英豪见到德叔半天没有回话,知道他一时拿不下主意,“算了,此事先考虑考虑,以后再论。死亡谷可以突破唤灵境,你查的怎么样呢?”
原本想推门进去的张成,这时候又停了下来,他想听听。
“我了解了一下,死亡谷处于东阳郡的死亡峰内,它常年处于迷雾之中,但里面的灵植却很多,据说楚州半数以上的丹药出自于那里,但却没有任何一家势力有过想要占领那个地方的想法,其原因就在于死亡谷的秘境,它的空间与死亡峡谷重叠,进入里面的修士或普通凡人,都很有可能随时被吸入死亡秘境之中,而这种吸入,没有半点踪迹可寻,也许同一个位置,在前一秒时站在那里的修士转瞬消失,后一秒,又有一位修士站了上去,却丝毫问题也没有。
如果仅仅只是这样,还不可能让大势力放弃,最关键的是,进入死亡谷秘境,虽然能帮助所有人突破原有的境界,从低到高,低到普通人想突破成为修士,高到真元境大修士突破成为劫皇,都有可能实现突破,但进入它里面,不管修为高低,它的死亡率都是一样,百死难有一生,能活着走出来的人屈指可数,上百年的时间,也仅仅只有二十来位修士。要知道每年可是有数以万计的修士被吸入其中。“
”这样啊!那不行,危险太高,我不能让张成去送死,看来还是得另想办法了。”方英豪想也没想,就做了决定。
方正德欲言又止,却被方英豪瞧见,“德叔,在我面前,你还有什么顾忌,想说就说吗?”
“英豪,你就这么看好那个张成?按照目前的情形,他很可能无法通过灵池唤醒灵窍,而除了死亡谷,其他办法,无论是天才地宝,还是天大的机缘,即使那些高高在上的大势力,也没有一个能说可以轻易得到?就更别说我们了。我很疑惑,一个连成为唤灵境修士,希望都很渺茫的修士,值得你这样投资吗?”
外面的张成不由的把耳朵更贴近了一些,他也想知道英豪哥的答案。
“投资?”方英豪重复了一句,想了一会,才回道:“张成,他的未来一定会很不平凡,我确信这一点,但我现在做这一切,却不是投资,我没想过回报,我现在做这一切,还有我与他结拜,只是因为有缘,因为他这个人值得结交。”
“有缘!”方正德不明白,张成只是一个才十六岁的少年,与他们的交集不过是一场日照村的历险,而自家这个侄儿,却把他当为兄弟,这缘份二字难道还能出现在爱情以外的友情?
方英豪也没再解释,他知道,世人多愚昧,会看人的少,能知人的就更少了,很多人只能看到眼前,却不能看到未来,所以雪中送炭的少,添材加火的多,甚至还有很多趁火打劫和落井下石的。
小成这个人,方英豪与之相处虽不久,但看得却很清楚,他睿智而多谋,喜静而简单,有老者的世故却不迂腐,坚守着最起码的道德准则,也不逐名利。他没有侠客的情绪,也没有贤者的权衡,无畏而坚定,聪颖而狡猾,只要不死,未来的前途就无可预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