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依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我不想。”
“这会儿变得这么诚实了?”他以为她都不会拒绝呢。
“……”依依偏过头,不想理会他。她很累。
“怎么?没话说吗?赵依依其实你挺虚伪的。”什么时候都摆出一副与世无争的笑容。
依依一怔,忍住反胃想呕吐的难受感,“你说得没错。”她确实是挺虚伪的。
很多东西明明不想那么做,最后还是变成别的模样,有时候连她自己都怀疑,她怎么能那么虚伪?虚伪到让她想吐。
“不觉得有必要和我说吗?”今天的事。
“不觉得。”她很想,但是没办法那么做。
“真是好样的。”
尴尬的气氛顿时弥漫开来,顾淮准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她也不甘示弱的抬头瞪回去,相对无言。
“赵依依。”最后终究是他先收回了视线。转身要离开的当下,却没想到她突然拉住他,在他愣住的当下,软软地将身子靠向他。
一副全心倚偎的姿态,仿佛他是她的全世界,是脑子坏掉了吗?这副姿态的她,他何曾见过?
他脚步就此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往前走。
“不可以吗?”她轻喃。此刻她只想确定一些事情。一些很重要的事情,她怕如果不去确定的话,下次可能再也不会有机会了。
听到她的话,他心神微微一震,却怎么也迈不开脚步,略微回头瞥视她,她低着头,半敛着眼眉,让人看不出情绪。
“赵依依,你确定吗?”
“嗯。”理所当然的口气。
她抬头的那一霎,他几乎就无比恍惚的有种感觉,她是在看着他。
他狼狈的别开眼,想将自己从那双眼睛里抽离,不让自己陷入可笑的错觉中。
却没曾想湿软的唇舌覆上他,很青涩,可他却被撩拨得浑身火热。
“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真要命,曾几何时他也有这么一天?
“除非你不要……”她喃喃地低语。
罢了。凶猛的欲望在体内冲击,即便是错的,那也让它错个彻底吧。
他不在多言,化被动为主动。狂热的与她纠缠深吻。
一切都停不下来,一室旖旎。
……
天已经亮了,他却不想移动,也没办法移动。那个点火的女人此刻正背对着他抽泣,他下意识的,指尖轻轻地抚过她脸上的珍珠和疲惫。
“你这样让我觉得自己很禽兽。”她的状况一点也不好吧,她强忍着的疼意他不是没有感觉到。
“不关你的事,”她转过身来投进他的怀里,“只是我想到了一些事情。”
一些之前没有想通的事情。一些她无法忘却的事情。
是么?与他无关。一瞬间心头涌起淡淡的失落,“你背上的伤怎么回事?”虽然疤痕很浅了,但还是能看得到一些痕迹。
“车祸。很丑是吗?”
他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在她肩头落下几个吻。
“你有什么不好的回忆吗?”她艰难地吐出声音。
“有。”不多,但是很难磨灭痕迹。
“是么,好巧,我也有。”她说得很大方。
“不奇怪,每个人都会有。”
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依依笑了笑,“顾检察官在对我说教吗?”
她就是在这样的一个清晨,出了车祸。那时候流了很多很多血,伤口很疼很疼,她就一直哭一直哭,后来做了手术,麻药很痛,一连几天都没有心情吃东西,可是没有人理会她。
只有舅舅姗姗来迟的只跟她说了一句话,‘装什么装?又不是什么大小姐还矫情’。那一年她才有六岁,可是足够了,足够让她明白了自己早已是孑然一身。
还是太贪心了吗?因为放掉了复杂纠结的情绪,所以才会另自己变得更加奇怪不是吗?
她早已经过了害怕的年纪,撒娇的年纪,需要安慰的年纪,可是……
“事实上伤口很疼。”疼入骨髓,难以磨灭。
时间就是一个很奇怪的长度单位。不会消失。
“我知道。”就算伤口便淡了,也能看出是很长的痕迹。不过他现在很有闲情跟她耗下去,伤口总会消失的。
他不知道自己这一刻为什么那么想去抚平那个疤痕,也许是太刺眼了,也许是他脑子秀逗了。
本该只是娶个安静,和他一样对婚姻没有什么期待的妻子。可是不知不觉就变了方向。
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他靠在她肩头,闭上眼。
她一直在乱来。说实在的,他不是二十出头的愣头青,也没有见过像她这么拙劣的方式,青涩、却很柔和。
“赵依依。”他轻声唤她。
“嗯?”
他没再说话,专心的驱散她的记忆。
……
依依再醒来,已是中午。
她想起床,却发现哪怕是想动脚趾头都很吃力,视线都是昏暗的。
她的记忆最后停留在的是,顾淮准在她耳边轻声呢喃,“帮你请了假。”
她翻了个身,继续睡。
顾淮准下班回来,室内还是一片黑暗,看来她没有醒来。
走进卧室,打开床头小灯,在她身侧坐下,凝视她沉睡的容颜。
她就在他的床上,她好像离他很近,但却没有触碰到她飘忽的心,他有些分不清楚。
“不……”她又做噩梦了吗?顾淮准听得不真切。她很少做梦,上次遇到的时候也仅仅是在她生病的时候。
也只有极度疲惫的时候才这样吗?连在睡梦中也是在防备状态的吗?
他沉思起来。她紧皱的眉头,慌张、痛苦的表情让他心情蓦地往下沉。
他想只要他去调查,一定可以知道些什么,可是他不愿意那么做,他希望他所能知道的,是她主观意识里让他知道的,否则他不会去探究她的私隐。
依依做了一个梦,梦境里重复的经历着以前的一幕幕场景,就像在倒带,她努力的睁开眼睛。
眼前模糊之中是他的样子。
“你醒了?”
“诶,”她愣了愣,“几点了?”
“七点半了,你睡了整整一天了。”顾淮准揉揉她睡乱的秀发,柔柔的吻了一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