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而锋利的手术刀在光柱下翻飞,他没有给雾言注射麻醉剂,于是雾言意识清醒的看到他手中翻飞的手术刀,冷光颤动,像是一只上下翻飞的蝴蝶。
她太清醒了,疼痛让她清醒,于是她更加清醒的感觉到那种疼痛。可是雾言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好像严白割开的不是她的皮肤,好像她感觉不到疼痛,好像她的意识感觉不到肉体的疼痛一般。可是冷汗从她的额头上滴落了下来,说明她并不是真的感觉不到疼痛。
当皮肤和肌肉被割开之后,那些奇怪的骨骼就暴露在严白的视线中。那是仿佛水晶般晶莹剔透的肌肉和骨骼,可是骨骼却呈现出一种通透的黑色,那是正常人绝对不会拥有的诡谲骨骼和肌肉。怪异中透着常人无法诉说和理解的美丽,仿佛那是出自魔鬼的手笔。
可是躺在手术台上的女孩又是那么的美丽圣洁,像是上帝的宠儿一般,圣洁和诡异这两种完全不同的特质同时出现在她身上。美丽圣洁的外表下,藏着仿佛被魔鬼污染的黑色水晶般的骨骼,就像是天使被魔鬼从内里咬空了,只剩下一张空荡荡的外壳。
严白的眼中出现了一种痴迷般的狂热,他从不是被伦理和哲学束缚的医生,他当然沉迷于这种魔鬼般可怕的现象。他用手术刀挑开了那些鲜活的神经,骨骼周围的血肉也已经开始不同程度的出现了被污染的黑色,他久久的注视这些东西,时而疑惑,时而癫狂,好像陷入了一个迷局之后。然后他取下了一小部分的标本后,缝合伤口并且给她上药。
“污染的程度加深了,但是很奇怪,你的愈合速度反而变慢了。我需要时间去证明自己的想法,希望不是出现了变异。啊,忘了,你本身就是最大的变异体。”严白这么说着,小心翼翼的将那几个切片放入冷冻室之中,以防万一它们失去活性。
雾言慢慢的坐起身来,没有去看严白,这就是她最大的秘密,连叶衍都不能触碰。所以她只有一个专用的医生,即使生病了也不能去医院。那些黑色的骨骼带给她痛苦又带给她力量,她拥有远胜常人的力量和愈合速度,可是也有可能会被污染成没有意识的怪物。
这就是为什么萧秀林说他也要来这里的时候,叶衍和雾言的神情会变得那么古怪,今天他已经算是给面子了。平时这家医院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屠宰场那么可怕,到处都是各种人体和怪物的标本,是不能暴露在阳光下的东西,而严白必须做得很隐蔽。
因为“那个世界”的人,不会允许严白这种窥探“那个世界”秘密的人存在,他们无处不在又心狠手辣。不仅仅是“那个世界”的人会出手,在中国那个隐蔽而庞大的机构也会出手。
不让那些东西暴露在阳光下,是他们共同遵守的唯一准则,而雾言...
她本是不该存在在这个世界上的东西,只是苏启穆将她放了出来,并且占为己有。
她坐在轮椅上,慢慢的走出了这间黑暗又可怕的房间,在回到地面的时候,她望向窗外的阳光,大而黑的瞳孔冷漠又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