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玥的脸上过了好几天才消肿,这几日她便没有去晨跑。
她坐在桌前,认认真真地抄着女戒。
当她又抄到夫妇一章时,笔下顿了顿。
自己明明是顶撞了母亲,犯了不孝之过,为何母亲却让她抄这大多讲如何做人妇的女戒。
压下心中的不安,凌玥提笔抄写。
妇不贤,则无以事夫……;妇不事夫,则义理堕阙……
不对!她猛地放下笔。
这女戒的内容明明就给那些将出嫁的女子看的,她没有议亲,长辈也没有透露出要给她议亲的想法,为什么母亲要罚她将这女戒一遍又一遍地抄?
莫非母亲已有了将她嫁人的念头……
凌玥一凛,如果真是这样,自己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反正她这辈子是铁了心要给嫁穆莘的,别的人她不会多看一眼。
“竹衣,再去拿些宣纸来。”凌玥吩咐,刚刚不小心滴了一滴墨在纸上,得重新写一份了。
“是。”竹衣应道:“小姐,您再抄一遍后婢子给您揉揉手腕。”
“好。”凌玥轻笑,眼神变得温和起来。
尚书府中,曹老夫人把事情说给了儿子儿媳。
曹夫人的反应有些大:“不行,绝对不能把悦姐儿嫁过去。现在边疆动荡,当将军的人都好似悬了把刀在头上。前几日才传来消息,李将军战死沙场了,等穆莘养好伤,就得领兵出征。那我的悦儿岂不是成亲不到半年,就三年五载地见不到夫君了!”
曹尚书斥了句:“妇人之见。”然后就冷着脸思考起来。
“夫君,悦姐儿那孩子懂事,从小到大什么事儿都依我们。您忍心看她刚成亲不久就孤伶伶地一个人过吗?”曹夫人眼泪一下子就流出来了。
曹尚书当然疼爱自己的女儿,他对朝廷之事再清楚不过了,知道这对女儿来讲确实不是一门好亲事。本来自己想婉转地拒了,谁知曹夫人在一旁哭天喊地的,弄得场面一时尴尬。
母亲可是与穆老夫人交好的,这个蠢妇一脸不情愿的样子,恐怕已惹了母亲不快,自己只能讲几句好听的。
他咳嗽一声:“穆将军年少有为,要论起官阶来,我都在他之下。这样的英年才俊有什么不好,悦姐儿能嫁给他该是福气。”
“官阶高又如何?我儿的幸福才重要。”曹夫人摸了一把眼泪,哽咽道。
这个蠢妇,她还说!曹尚书的脸阴沉地快要滴水了。
曹老夫人及时开口道:“我那天和悦姐儿提了一句,那孩子也是不太愿意的,这事儿我就去跟穆氏回绝了吧。”
母亲没恼怒,曹尚书送了口气,可很快,他又皱起了眉,问:“悦姐儿说她不愿嫁?”
一个闺中女子,嫁不嫁若是挂在嘴边,一定是个没有礼节教养的。
曹老夫人看了儿子一眼:“悦姐儿和我说她听长辈的,让我们做主。至于不愿意是我瞧出来的。”
原来是这样。
曹尚书的眉头舒展开来,又和曹老夫人说了几句话,就带着曹夫人一起离开了。
曹夫人刚刚哭了一场,眼眶和鼻头都是红的,头发也有一点乱。
曹尚书一直走在前面,看都没看她一眼。曹夫人不禁有些心慌,忍不住叫了声夫君。
曹尚书又走了几步才停下来,扭头看向曹夫人,眼睛里没有一丝温度。
“夫君,刚刚是我失态了。”曹夫人低下头小声说。
她头上的簪子歪在一边,几缕发贴在额头,很是狼狈。曹尚书看着她糟糕的仪态,心中满是不快。
他冷哼一声,抬脚走了,留曹夫人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当天晚上,曹尚书歇在了通房丫鬟蓝玉的房中。
蓝玉很是惊喜。尚书府家风严谨,曹大人一个姨娘也没有纳,就只有自己和另外几个通房。
大人最看重礼节,平日里通房这边也很少来的,自己已经两个月没有服侍过大人了。
蓝玉生的一副好相貌,绣工出众。平日里自己领了用度,都会买些阵线来绣衣裙。
她今日穿了一件自己绣的水蓝色百褶边衣裙,挽了一个简单的发髻。头上戴的是曹尚书收用她那天赏赐给她的玉簪,整个人显得很是端庄柔美。
曹尚书对蓝玉的样子很满意,享受着她的殷切伺候。
所有通房丫鬟中,他最喜爱这个蓝玉。因为蓝玉虽是个丫鬟,却识得些文字,算有一点才情。
他最注重礼节,也最喜爱有才的女子。
而他自己也是很喜欢卖弄文墨的,当初给四个通房丫鬟取名字时就是根据一句诗取的。
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
四个通房丫鬟分别叫了海珠,蓝玉,明泪,暖烟。
这句诗来自于他少时读过的一本书,里面全是难以置信的好诗。直到今日,他还在品读那些诗时沉醉其中。
蓝玉蓝玉,这名字真是越念越美。曹尚书终于忍不住,将美人压在身下。房间里一时充满了男女的喘息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