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玥在宫中又住了十日,与盈浅公主的关系更亲密了些。
清晨去院中,盈浅公主指导她练武。两人用过午膳后,她指点盈浅公主抚琴。
两人脾性相投,又都没有普通姑娘家的小性子,相处起来融洽极了。
殷贵妃期间只召见了凌玥一次,与她共用了晚膳,并没有过问任何事情。
今日盈浅公主要去给太后请安,凌玥自己在院中锻炼了一会儿身子,然后让竹衣伺候着洗了个澡。
刚换好衣衫,就又宫女匆匆来报,说是皇上身边的公公来了,要带凌玥去觐见皇上。
竹衣赶紧拿过脂粉匣子,与那宫女一起将凌玥打扮了一番,直到仪容挑不出一丝毛病。
凌玥与那孙公公一路走去乾清殿,与上一次一样,规规矩矩地走进殿中,然后跪下行礼。
她低垂着头,心中默默地想,
穆莘不在这里。
殿中静了一分钟,皇上才开口:“此次事件已经调查清楚,你明日就出宫吧。”
凌玥没想到皇上的第一句话会这样直白,怔了一下,下意识地道:“谢皇上。”
皇上没再说什么,端坐在龙椅上。凌玥一直保持着行礼的姿势,膝盖微微有些刺痛。
但皇上没有说平身,她就只能一直跪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皇上才道:“平身吧。”凌玥站起来,差点忍不住摇晃身子。索性这几日练武颇有成效,她使力定住了。
皇上低沉的声音传进耳中:“朕最厌恶不诚实的人。”他顿了顿:“凌三姑娘,你就不是诚实的人”
凌玥做惶恐状,说:“请皇上恕罪。”
她本就没希望那样的疯言疯语能骗过这样一个执掌天下的人,如今这样的场面也是预料之中的。
但她不会害怕,皇上既已说放她出宫,就不会再拘禁亦或是问斩她了。
其实皇上最讨厌的并不是不诚实的人,而是太聪明的人。
她凌玥只能卖弄些小聪明,让皇上能识破,却又不会恼了她。
皇上并没有再与凌玥多说些什么,放了行。
凌玥回到怡景宫,盈浅公主已经回去了,正担忧地等着她。
看到凌玥安然无事地回来了,盈浅公主狠狠地松了一口气,心有余悸地说:“父皇怎的偏偏选这时召见你,你一点准备都没有,若是说错了话就大事不妙了。”
凌玥安抚她道:“盈浅,皇上并没有问我事情,只是让我准备一下可以出宫了。”
盈浅公主一愣,不自觉地道:“这么快。”
她后知后觉自己说了什么,尴尬地笑笑:“凌玥,我的意思不是希望你继续被拘在这里。就是想到你要出宫了,一时有点不舍。”
凌玥闻言,能出宫的喜悦也淡了几分。
盈浅贵为公主,自然不能经常出宫。至于自己,又不想再踏进这令人作呕的皇宫了。
以后见面就是难事了吧。
见凌玥不说话了,盈浅公主走去拉过她的手:“没关系的,我以后多磨磨母妃,争取出宫的机会。”
盈浅公主虽有些不拘小节,心性确是透彻的,能看出凌玥并不喜欢皇宫,所以便说靠自己来想办法。
凌玥也是玲珑心肝,自然明白盈浅公主的体谅,心下生出感激。
要收拾的东西并不多,竹衣利索地打好包裹。
盈浅公主拉凌玥到一旁,小声说:“你继续用我教你的法子锻炼,一个月后我争取和你见面,再教你更进一步的东西。”
凌玥应下,从袖中抽出一个薄薄的小本子,递给盈浅公主:“这是我这些年抚琴总结的心得,这几日抽时间写在了这里。盈浅,希望可以帮到你。”
两人耳语一阵,很是依依不舍。
出宫的马车已经备好了,不能耽搁。凌玥还要去像殷贵妃辞行,纵使万般不舍,还是与盈浅公主道了别。
到殷贵妃那里去,殷贵妃没有多说太多话,让凉琼将自己给的一箱赏赐放在了马车上。
“民女多谢贵妃娘娘这几日的照顾。”凌玥恭敬地向殷贵妃行礼。
殷贵妃露出浅浅的笑容:“有机会再来陪陪盈浅。”
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在街上缓缓走着,凌玥用手支着脑袋,脸色微沉。
竹衣在一旁也是一言不发,眼神中却盛满了担忧。
小姐这一次干出这样出格的事,二夫人可定彻底恼了,不知道会怎么处置小姐。
无论怎样,自己都要尽力帮小姐把责任揽下来。
正这么想着,凌玥突然看了过来,淡淡地开口:“竹衣,待会儿回到府里,你什么都不要多说。”
竹衣张了张口,一时无声。小姐莫不是会看人心思的戏法,不然怎么会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凌玥当然不会什么戏法,只是竹衣这丫头一起了护主的心思,脸上就是无比坚毅的表情,手还会不自觉地握住裙角。
“你听我的话,不要想着把责任揽了去。母亲和祖母心里都明白,到时候我不但受罚,还要连累你一并了。”
“小姐怎么会连累婢子?”竹衣说:“婢子甘愿替小姐受罚。”
凌玥笑着摇了摇头:“我做错了事,就要接受惩罚。你若代替我受罚,我便不能反省自己错在哪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