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杳杳的田地里,一片狼藉。
昨天还好好的黄豆苗,今天却歪东倒西地立在土地里。田埂上排布着两排杂乱的脚印,显而易见,有人偷了地里的东西。
真是可恶!
这件事情,就算搁现代,也只是小偷素质不好,警察都没有半点法子。如今她只有找村长,可是找不到小偷,村长也不会帮她主持公道的。
连采荷只觉得天都塌了。这土地买了花了十四两银子,如今过了几个月,非但一点银子都没拿回来,还赔了一批黄豆芽进去。
她张开嘴巴,又要哀嚎起来。
天杀的小偷,都不给他们孤儿寡母活路!
“奶奶!”
戚杳杳眼疾手快制止了连采荷。
她左右看看,确定整个山路上并无人,进村以来都没人看到过她们,一只手指放在唇上噤了声,匆匆拉着戚年年和连采荷往村外走去。
连采荷强忍着哭声,待戚杳杳将她拉出了村子,才敢发出一声呜咽:
“杳杳,你这是干什么?人家偷了我们的豆子,难道还不能喊喊冤么?!”
戚杳杳点头道:“奶奶,确实要喊冤,但不是这个时候。”
“那是啥时候?”
“等我们抓到小偷的时候。”
她刚才眼尖,已经看到地里还有剩余的一些豆荚里还有黄豆!若是小偷贪心,必定会在夜黑风高之时,再来偷窃!
只要他还存着贪念,她就有办法抓到他!
戚年年嘴巴撅地高高的,显然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姐姐,干嘛不继续玩啊?干嘛拉着我这么早回去?”
戚杳杳狠狠一拍他的头:“玩玩玩,就知道玩!你下午好好陪着奶奶,姐姐有事,就先不回去了。”
“好吧。”
戚年年勉强点点头。
自从他们离开章家之后,姐姐就变得凶巴巴的,只要他一耍脾气,就没好果子吃,久而久之,也不敢撒泼赖皮了。
戚杳杳眸光渐深。
不管是谁,竟然做出这种不要脸的事,她都不会轻易放过她!
**
第二日凌晨。
枫树岭村群山环绕,被巨大的阴影包裹在其中。
星儿已经隐退,月亮也落下西山。戚杳杳家田间黑魆魆的田埂上,突然出现了一个身影。
虽然没有半点星光,那人依然手脚麻利地将豆荚里的豆子剥了出来。
神秘小贼将豆子装进衣襟兜里,侧耳倾听一会儿,又悄悄沿着原地返回。
晨曦微露,天色渐渐亮了起来。
“村长!”
枫树岭村的村长王崇禧还未起床,就听见自己屋外响起一声惊天动地的呼喊。
他吓了一大跳,往屋外喊了一句:“谁!?”
“我!刚刚买了村头胡家田地的戚杳杳!”
是一个小姑娘清亮娇美的声音。
王崇禧的脑中立马浮现出了戚杳杳的身影。她虽然刚刚进到这枫树岭村,但是长得好看,实在让人过目不忘。
“怎么了?”
王崇禧的媳妇还没起,他越过她下了床,麻溜地穿上裤子,就到了屋外。
戚杳杳的头发有些凌乱,眼睛里满是慌乱:“村长!村长我家的地被人偷了!”
“被人偷了?”王崇禧皱了皱眉。
枫树岭村每年都会出现这样的事,几乎人人地里都被偷过东西。他们也蹲守过,只是从来没抓住过人,所以次次都不了了之。
他们怀疑是村里自己人干的——如此一来,若是撕破脸皮,邻里都不好过。还不如就此揭过,以后多多注意就行了。
况且,小偷偷的东西也都不多。所以被偷的村民,大多数都不想计较。
他有些同情眼前的小姑娘。她被偷的东西,大概是回不来了。
为了做做样子,王崇禧若有所思道:“你先别着急……”
“村长!”戚杳杳打断他,“我们家已经没钱买豆子了,全靠这批成熟的豆子去做豆腐。您若是不帮我把小偷抓出来,我们一家老小恐怕是要饿死了!”
王崇禧知道一些她家的事。心中怜悯之情油然而生,他脱口而出:“我随你去看看吧,若抓住小偷,一定要好好惩罚他!”
戚杳杳要的就是这句话,她眼中一丝狡黠之色划过:“村长,我豆子上有股特殊的气味,如果狗闻到了,就会害怕得逃掉。”
“有这种事?”
王崇禧睁大了眼睛。
如此一来,小偷偷豆子必定也沾上了那特殊的气味,抓他不是易如反掌?
戚杳杳“嗯”了一声,眼睛看向他院子里的狗:“还要借您的狗一用。”
若是抓住小偷,对乡里乡亲都是好事,王崇禧岂有不答应之理?
枫树岭村从村头到村尾不过十来户人家。可是两人走完最后一家人,都未发现狗害怕任何人身上的气味。
戚杳杳皱眉……怎么可能,会出错?
难道,小偷不是这村里的?
不可能呀!
枫树岭村虽离县城不远,但是被群山环抱,前后都没有村落。如果是过路的人偷的,何必要两天晚上都来偷一偷,难道不麻烦吗?
她的脑中一道灵光一现。
——两个晚上都来偷一偷!
对啊,哪有小偷这么笨,一次可以偷完的东西,要分两个晚上完成?而且,那地里的黄豆分明还有剩余,小偷并未全部偷完。
她的心中略略估计一下。
小偷一次偷的,听不多,正好是几人食的量!
难道……
她的眼睛瞥了一眼身旁牵着狗的王崇禧,眼中一道深意闪过。
王崇禧早已经沮丧:“戚姑娘,这所有人家都走过来了,没有一个人是小偷。恐怕,你家豆子上的特殊气味,早就散去了吧?”
“不。”
戚杳杳吐出一个斩钉截铁的字眼。
“还有一家,我们并未去看。”
王崇禧有些疑惑地望向她。
“你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