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戚杳杳感到自己被重重摔在地上,浑身就像被车碾过一样痛。
她还来不及睁开眼睛,就听见一个女人掐着公鸭似的嗓子嚷嚷:
“个不知好歹的东西!滚!滚得越远越好!”
身旁人声鼎沸,喧嚣吵闹,一听便是在熙攘的街市上——自己昨天在安徽旅行,明明住进了一家客栈,怎地一觉醒来,就到了这般狼狈的境地?
她眉心一皱,睁开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古色古香的老街。粉墙黛瓦,鳞次栉比,层层跌落的马头墙微见屋脊,檐角青瓦起垫飞翘。她的身下,还铺着蔓延开去不见尽头的青石板路。
戚杳杳的眼睛转了一圈,停留在刚才出言不逊的女人身上。
那女人膀大腰圆,五大三粗,头上围着一块青蓝色的粗布头巾。见她醒来,双手叉着腰,扬着嗓子,又开始骂起来:
“你咋不装死了?啊?”
戚杳杳慢慢半支起身子,抚着发胀的太阳穴,头痛欲裂,一幅幅陌生的画面一下子涌入脑海。
——哇靠,她竟然,穿、越、了!
而且,还穿越到了穷人家里。
她刚失恋,不过是出去旅行散散心,命运怎么又给她重重一击!
原主也叫戚杳杳,始新县人士,十三岁。父亲早亡,母亲改嫁,她和弟弟戚年年从小就寄人篱下,在继父家长大。前几天继父要将她嫁给地主家的傻儿子,她不从,撞墙而死,才让21世纪穿越而来的自己占据了身体。
戚杳杳死后,就和弟弟一起被继父章俊的姐姐章惠扔出了家门,自生自灭,正是现下窘迫的境地。
章惠见戚杳杳深情有些恍惚,都不正眼看自己一眼,气急败坏,几步走到她跟前,狠狠出脚,就要踹下去!
戚杳杳目光一寒,她岂能吃亏?!她一扭身子,轻而易举就避过了她的重重一脚。
章惠踹了个空,差点摔倒。
“你敢躲?!”
她愈发气结,冲上去,又要狠狠踢戚杳杳。
谁知一向怯懦胆小、逆来顺受的戚杳杳此时却像变了一个人一样,灵活地躲过她的攻击,甚至还对她露出一丝挑衅的冷笑。
她踢!
她躲!
她再踢!
她再躲!
敢踢你杳姐的人,还没出生呢!
戚杳杳如是想着,唇畔不觉又是一抹冷笑。
旁边有围观的百姓本就看不下去章家人欺凌弱小,此时见那奄奄一息的女娃如此生猛,都禁不住叫了一声“好”!
章惠的面上有些挂不住了。
她气急败坏地转头,一眼看到了趴在旁边地上不停啼哭的小男孩。
那小男孩一张小脸虽然白净,却瘦弱蜡黄,看起来就是个营养不良的——正是戚杳杳的弟弟戚年年。
章惠眸中恶毒之意顿起。她不再对着戚杳杳,转而往戚年年身上踢去!
——小兔崽子,敢戏弄我?我踢死你弟弟!
戚年年被凶神恶煞的姑姑吓坏了。面对这来势凶猛的一脚,他的哭声戛然而止,面色青紫,都忘了躲避,眼见章惠那脚便要招呼到他身上!
就这力度,这小男孩半条命怕是没了!有几个围观百姓不忍心看,闭上了眼睛。
“咚!”
入耳的不是小孩的啼哭,却是重物落地的声音。
有胆大的,慢慢睁开眼睛。
却是那章惠重重摔倒在硬硬的青石板上,磕得头破血流!她摔得厉害,根本爬不起来,面色苦痛纠结,捂着受伤的部位,忍不住呻吟了一声。
戚杳杳慢慢伸回了绊她的那只脚。她抬手,拍了拍破麻布上头不存在的灰尘,又将裤子上的褶皱拉皮,缓慢优雅,痞气十足。
在这一出荒唐的闹剧里,她没有吃任何亏!
此时,戚年年才终于回过神来。他张大嘴巴,爆发出更加震耳欲聋的哭声。
戚杳杳的头一跳一跳地痛。
“够了!”
她酝酿几秒,柳眉倒立,对着戚年年怒喝一声。
这个熊孩子,真真是要搞死人了!
戚年年从未见过姐姐这样凶巴巴的样子,吓得连忙噤了声,只小声地啜泣着。
戚杳杳缓缓站起身,将衣服理平整,才拉着戚年年,准备离开。
章惠眼见她就要像个没事人儿一样走了,岂能罢休,瞪大眼睛,又操起粗嗓子咒骂一声:“扫把星!小王八蛋!这就想走?!”
说完,她还试图站起身来拉住戚杳杳。只可惜刚才摔得太重,戚杳杳又适时地走到了她不可触及的地儿,所以未能得逞。
戚杳杳微微侧过身子,脸上尽是无奈之意:“姑姑,刚才是你让我滚得越远越好。怎么,现在又不想让我走了?”
“你!”章惠被她说得噎住,脸上憋得通红,却又不知如何反驳。
戚年年呜咽着。此时有姐姐壮胆,他大着嗓子反驳了一句:“老妖婆!你才不是我姑姑!”
章惠说不过戚杳杳,戚年年的话此时就如同星星之火,燎起她心里愈烧愈旺的火苗,破口大骂:
“小兔崽子!你个有爹生没爹养的小短命鬼!你娘现在不还是被别人骑着肏!”
戚杳杳的脸色一下沉下来——受了这种侮辱,如果还能若无其事离开,她就不叫戚杳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