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爱情与亲情，左手与右手
早上秦晨醒来时，发现床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没有了人。他收拾好被子，打开房间门的时候，就听见厨房里传来的笑声。穿过客厅，走近一看，母亲和柯希在厨房里忙碌着。母亲在教柯希如何和面，柯希认真的听着看着，不时两人聊聊家常还开心的笑着。
母亲回头发现秦晨傻傻的站在厨房门口，“起床了，去喊我孙女也起来。今天好不容易你在家，就陪她们娘俩出去玩玩，我也好去你舅舅他那串串门。”
秦晨应声到，然后就去女儿的房间里准备喊她起床。秦晨进了房间，没有像以前一样马上叫她起来，只是站在床边先是看了看女儿的睡颜。
有两个多月没有见女儿了，两个多月前他还是那个每天做好早餐来叫女儿起床上学的爸爸，而以后...
还记得那个时候把她从床上拉起来，又被她赖皮的躺下，拉起来又躺下，如此三番五次，女儿才不情不愿的起床洗漱。只是如今却不知还有没有那样的机会，可以陪在她身边长大。想着想着，秦晨忍不住眼泪就流了出来。是啊，再坚强的人，短短的半年经历了这么多，也无法做到潇洒。从妻子的背叛到自己的沉沦，从爱一个女人到只爱一个男人，这些都是自己人生必须经历的嘛。如果真的有上帝，秦晨想问问他，那下一步又该给自己怎样的人生突变呢。
秦晨怕女儿醒来看到自己的这副样子，便到了卫生间里先洗了把脸，然后练习着堆积了笑脸，回到床边叫醒女儿。
“一一，起床了。太阳都晒屁股了。”
女儿睁开眼睛，看见爸爸，微笑的坐了起来，“嗯。爸爸。您先去刷牙吧，我换了衣服就来。”
秦晨不惊讶于他的小癞虫变的这么乖巧，毕竟她不再是那个走路都需要爸爸抱的小孩儿了，只是觉得这么听话的让人心疼。太乖巧的孩子，其实都是经历过与她年龄不符的事情，比如父母离异。
早餐是一碗清汤面，看似清心寡欲，可是鸡汤味浓郁，用香菇、青菜、西红柿片摆在碗面，看着都让人食欲大开。秦晨也发现自己的这碗与旁人不一样，可以看的出面条的粗细不一，虽然精心却还是能看出手法的生疏。他对柯希微笑着说了声“谢谢。”，他心里明白这是柯希给自己单独的做的，不是一碗面，而是一份愿意改过的心。
吃完早餐，柯希开车带着秦晨和女儿一起来到“欢乐世界”。三人先是一起坐了摩天轮和过山车，然后秦晨和女儿又一起去了神经病院主题的鬼屋。柯希拿着冰淇淋站在门口，抵死不进的表情也是让秦晨和女儿笑了好久。柯希不像以前穿着高跟鞋带着高傲的表情，而是穿着运动鞋，半披着头发的样子，让秦晨觉得恍惚到他们才结婚的那个时候。可惜现在就是现在，不是过去，更不是未来。有的鸿沟无法跨越，有的人爱过就不会再爱。
中午陪着女儿一起吃了必胜客，然后又决定去植物园去看看。女儿和自己一样喜欢大自然的新奇之处，不去改变，只为发现而顺应。
冬天的植物园自然人比较稀少，但是天气很蓝，映衬着枯树，别有一番韵味在其中。女儿在湖边蹦蹦跳跳的走着，看着未结冰的湖面，看着蜿蜒的拱桥。拐个弯映入眼前的就是一大片的曼珠沙华，红色似海。
秦晨走在后面看着女儿与整个红色的花海映衬在一起，而这个小小的人儿正是自己生命的延续。如果这条路没有尽头该是多好，就这样走着，看着她的笑容，不用想与柯希的爱恨情仇，不用思考如何与sun的一世相伴，不必难为谁，也不必难为自己。
可是路终要走到头的。
“爸爸、妈妈，我还想去看电影可以嘛？”一一望着秦晨满眼的稚嫩如初。
“当然可以。今天就是专门来陪我的宝贝的，你说干什么，爸爸妈妈就陪你干什么。”秦晨接过柯希递来的纸巾，蹲下来给一一擦汗。
“好，那看什么由我选，你们都得听我的。”女儿笑颜如花，无忧的童年真好。
“遵命，我的公主殿下。”秦晨说着还假装绅士的行个礼。
等女儿把票买来的时候，秦晨才知道全家今天的用意。是买了三张票，可却是两个场，女儿自己看动画电影，给他和柯希看的是个爱情片《28岁未成年》。秦晨不好说什么，便硬着头皮和柯希一起进了放映厅。
秦晨尽量把所有的注意力集中到电影的情节中，不去在意身边的人是否把手搭在自己的大腿上，不去在意身边的人是否把头靠在自己的肩上，不去在意自己刚喝了一口的可乐是否落入了身边人的嘴里，有些事无法拒绝但心底却如何也不肯接受。电影故事很老套，可是最后还是看的秦晨心情沉重，因为他似乎看到了自己。和sun在一起不就像自己大龄的未成年嘛，爱情自是轰轰烈烈可年轻的爱却经不住考验。而柯希就是一直陪伴自己却不得不断掉的现实感情。电影的结局是开放性的，重点在女主的自立自强。可是现实世界却无法开放性，现实的自己再自立自强还是该做个选择。
秦晨一语不发，一直到女儿也看完回到前厅，才让自己的面带笑容的假装热络的探讨剧情。
晚上的时候，秦晨收到sun的短信说他已经回家，希望秦晨能早点回去陪他。秦晨仍然一样回复“我知道了”。自从回到这里之后，sun没有打过一个电话，只是短信联系，秦晨也自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没有多余联系。两个人各怀心事，像斗气的小孩儿一样都等着对方先沉不住气。
等女儿睡着后，秦晨便约了好友小聚一下。他实在不想和柯希待在一个房间里，看着她为自己忙碌着，这种短暂的暧昧只会让自己觉得更虚伪。
到达约定的地方，发现好友也只是一个人。
“于超，怎么一个人来，我不是说了把媳妇和娃带到一起嘛。”秦晨拍拍好友的肩头。
“听你电话里面的语气就知道你有事情，所以舍命陪君子了。”于超回头看看自己这个两家只距离三条街，却快半年没见的好友。
“那我们能聊几分钟？小心回去跪搓衣板。哈哈。”秦晨打趣到，这个好友是个典型的妻管严，每天下班后都要第一时间回家报备，如果需要再出门必把媳妇带上，还好他媳妇也是洒脱之人也聊的来。
“我说我来陪你，有事要说。”于超说着站了起来，“我让老板腾了个小包，我们一起好好喝一杯，好好聊一聊。”
“好，正好我想醉一醉。”
这家店是他们两家以前长聚的点，走进来秦晨就想起以前的点点滴滴。这虽是一家家居式的小菜馆，可是菜品味美精致，最主要是干净，孩子们都喜欢，后门又有一个小花园，可供欣赏玩闹。两人走进内屋的小包间，老板端来了他常点的几个菜，然后放下两瓶酒就走了，看来于超是事先都安排好了的。
“一人一瓶，按你的量怕是还差点，喝好就行，别太醉。”于超说着便开了酒，给彼此斟满。
酱香系列的酒，不爆口，但是回味足，秦晨喝了一杯就感觉到一股热流入胃，也就打开了话匣子，“我要离婚了。”
于超也一口饮尽，表面看不出来一点的惊讶。其实今天也是受人之托而来的，这样的直白也是意料之中。
“看来，今天是有备而来啊。”秦晨苦笑了一下，看来自己这位好友早就知道了自己的事情。
“你先听我讲个事情。”于超也没有反驳秦晨的话，只是先岔开了话题。
“嗯，反正今天就是来揭伤疤的，不着急慢慢来。”秦晨又自己喝了一杯，然后给自己斟满。
“你知道我前年换工作的事情吧，”
“嗯。你说和你们领导吵了一架，才辞职的。”
“其实真正的原因我一直没告诉你。一份干了十多年的工作怎么会因为吵个架而辞职呢。”
“继续。”秦晨吃了口才菜，等着于超下面的叙述，其实他也知道当初那个原因只是个借口，只是他不说，自己自然不便多问。
“干采购的是个肥差，出去自然少不了应酬。平常家里管的严，早请示晚汇报的也就没什么事。那次去外地，遇到对方接洽的人正好是高中的好兄弟，自然一来二去聊的多了，也喝高了。晕晕乎乎的就相约去洗脚城放松一下，我才开始也没看出是什么不正常的场所，可是后来换了衣服每人一个房间的时候才知道...那个时候我媳妇她正怀孕着，也憋了好久，就犯了错误。”于超说到这的时候，抓着自己的头发，忏悔之情言于表。
秦晨举起杯示意碰一下，这种大多数男人都会犯的错误，自己也不知道怎么说，错就是错，没什么好铺垫的。只是自己这个时候，还有什么资格批评别人的。
于超又一口饮尽，接着诉说，“回家后，自己心里一直很不舒服，看着媳妇挺着肚子还上班做家务的，自己都觉得自己太不是东西了。”
“对，不是个东西。”秦晨接着话就答着。
“就这样过了一个周后，发现自己小弟弟上长了几个小泡。当时就把自己吓傻了，虽然没结婚前也算是风流过的了，可是这种经历毕竟还是第一次。我不断努力的回忆当时好像是做了措施的，可是现在这样还是不能确定是不是有问题。”
“花柳，还是爱滋？”秦晨知道于超现在能提起必是没有什么大碍的，便故意的问道。
“我当时也是这样想的，可是一个人又不敢去医院，怕是确诊了怎么办。心里那个纠结啊，看到媳妇那个负罪啊。没过一天就忍不住了，媳妇下班刚进门，我就扑通的给跪地上，把所有的事情交代了。说这些，我也不怕你笑话，当时想的是如果真的有什么早点给媳妇交代，也好让她早有准备。”
“嗯。继续。”秦晨听到于超扑通那，实在想笑，但是忍住了，毕竟人家还在煽情着。
于超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就没理会，继续说到，“我本以为，以我媳妇的脾气，她要不拿着菜刀把我砍了，最次也是打了孩子和我离婚。可她却平静的问我去医院检查了没有，然后还带着我去医院做检查，还好最后确诊是尿道感染。回家后，媳妇还安慰惊慌失措的我，我那个脸啊实在是羞耻的不行了。后来媳妇给我说如果还想和我过日子爱着我，就这样化解掉；如果不想过日子了，那就尽情的闹。要不，闹完之后还要过日子，折腾了感情，也折磨了自己，何必呢。”
“弟妹大智慧。”秦晨不知道这种处理方式是否正确，爱你的男人会懂得你的隐忍，不爱你的男人会以为你懦弱而变本加厉。
而于超显然是第一种男人，“所以我当月就辞掉了工作，换了一家公司，虽然薪水少了点，但是朝九晚五很规律，生活也变得简单了。现在又加上生了个大胖小子，生活算是很美满的了。”
“一直幸福下去。”秦晨又和于超碰了一杯，真心祝福永远能这么幸福。
“虽然说这种错误其实和工作的性质并没有多大的关系，但是这是我向媳妇表的一个忠心。最难能可贵的就是知错能改，只有犯了错才能知道下一次不会犯错，你明白我的意思嘛？”于超看着秦晨，希望自己的这件事能让他明白婚姻的重要性，一个家庭的重要性。
“我不想评价于你，只想说不是每个人都能像弟妹那样豁达。浪子回头金不换，那让那些老实人怎么办？”秦晨一杯接一杯，可是却还是感觉不到一点醉意，反而还越来越清醒。
“你那都是歪理，我只想问你，真的没有缓解的余地，你不为自己，你也为你女儿，为你妈想想。”于超觉得今天自己的反面教材算是白树立了。
“用你媳妇的话说，想过了就忍，不想过了就闹，可是我现在连闹的力气都没有了。我想她好，想女儿好，想我妈好，只是因为她们都是我的亲人了，可以让我拼了命保护的亲人，却不是因为爱情。”秦晨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声音小的连自己都听不清，因为他无法确定他和sun这种是叫爱情吧，是能给别人说，让别人祝福的爱情嘛。
“我们都老大不小了，还折腾个啥。再过个十几年，孩子们都有自己的日子了，到时你和柯希相互依偎，还有啥过不去的。”于超继续劝着，希望秦晨能明白，能妥协。
“可是我喜欢上了别人，我和她是回不去的，也无法老了相依偎的了。”秦晨拿起瓶子猛喝了一大口，去他的谁怕谁。
“啊？”于超没想到这个平常自律超严的好友还有这样劲爆的消息。
“我喜欢上别人了，我喜欢上一个男人，是一个男人。”秦晨站起来双手支撑着桌子，身体前倾的大吼着。
“吁，小点声。”于超赶快把秦晨按坐下，这是喝醉了嘛，不像啊。
“我喜欢上一个男人了。”秦晨坐下，又重复了几遍，可是声音却小的只能自己听到。
于超觉得今天这个酒喝的有点不知所措，“你这样，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反正你自己看着办吧，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秦晨只得又苦笑了一下，然后两人一起举杯。
回家的路上，于超半开玩笑的说着，“其实你突然变成这样，想了想，也不算是太奇怪。因为你从小对女人都没太多的感觉，以前我还以为你是个太过自律的人，没想到是因为...”
“我是喜欢上一个男人了，但是我只是喜欢这一个男人，我不是同性恋，也不是骗同妻的。”秦晨觉得这句话自己都不知道给解释了多少遍了。
“那你不会喜欢上我吧。”于超假装很困惑的说，“我可很爱我媳妇的，但是你又是我兄弟，让我很难选的。”
“有多远，滚多远。”秦晨瞪了他一眼，还拿脚轻踹了于超一下。
“好，不开玩笑了。不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站在你这边。”
“谢了，兄弟。”
与于超分开后，秦晨坐在自己小区的花坛里，拿起手机翻到sun的电话号码，刚拨号又挂断。抬头看着圆圆的月亮，“我好想你。”喃喃自语，希望你能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