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抢房就要变成血斗,围观群众纷纷屁股不稳,正寻思着借机溜走,一个声音打破了僵局。
“都是文明人,有什么是不能用钱解决的?”香礼意兴阑珊,开始收场。
风涧更觉好笑:“谈钱?也好,和你们这些穷鬼确实不必废话,直接用钱砸死便好。”
“啧啧啧,太暴力,”香礼嫌恶的摇摇头,“我觉得还是包场来的好,在座的各位尽请继续享用,某些人在这太碍眼,影响我的食欲,就劳烦这位小哥把他们清出去吧。”
中堂侍从被这突如其来的点名惊呆了,不知所措的看向风涧。
“包场?别说大话强壮声势了,你恐怕连集香斋的价目都不清楚吧,贸贸然为这些村民出头可是要吃苦头的。”风涧早已将金风上下打量了几遍,除了内里的那件绣服值些个银子,其他也没什么令人称道的地方,况且他始终未发一言,试问贵门公子谁忍得了这样的辱骂。
便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
香礼脸上浮现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眼眸低垂:“逛店看价太劳神,我没有那样的习惯,简单点吧,五倍,这里所有的东西,我全包了。”
“你以为就你会包场,我今天还不信这个邪了,”风涧耸肩,用力将外面罩着的一件黑毛大氅抖落,一旁的家仆赶紧接住,“我加一倍!六倍!”
场间一时沉默,只有阿水大笑出声:“哈哈哈,以为风家大少多阔气呢,才加一倍,笑死人了!”
风涧这才注意到周围那些闷头吃饭的人,和他们微微耸动的肩膀。
谁都知道,风大少横行乡里,却最是怕风老爷,而那风老爷又是个抠缝儿的,要知道儿子在外面与人撒钱斗气,估计得活剥了他一层皮,所以喊到六倍,确实已是他的极限。
可他如何咽的下这口气?
眼见小叶也走过来和阿水抱作一团,公然在他面前大笑,深深被刺痛自尊的风大少孤注一掷,再度对香礼语出不逊:“喊得那么起劲,也不知最后付不付得起,不知哪儿来的山野猴孙,怕是玩的虚张声势的伎俩。”
香礼微眯双眼,眼神骇人。
风涧此时并不知,他无意中的话语正好刺中香礼的痛脚,他在香礼看来已是一个死人。
“十倍,立付,付不起,滚。”香礼的话音瞬间变的冰冷,无可转圜。
肖木拿出黑晶卡,在风涧的大骇中递给账房收银,好整以暇等着他的反应。
十倍,风大少若是付了,回到家,也将是个死人。
他感到热了,不是因为钱财,而是黑晶卡在人国所代表的地位,和对面那人眼中的杀气,他不是个傻子,已经意识到自己可能踢到了一块铁板,立刻求饶会不会好点儿?
“哎哟哟,贵客临门,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在暗处看清形势的集香斋老板,这时才连连迭声而出。
“风公子,天星阁的景致想必您已看厌,小店最新在凤雏阁外开了一片池塘,入得阁内,如凌波御风,别有一番趣致,公子不妨换个口味?”老板姓金,是金家远族,多少沾了些贵气,又和义城城长关系交好,是以盘踞此地,后台颇硬,自信招呼这些贵公子们还是游刃有余的。
“你的耳朵不好使吗?我说了,包场。”不待风涧答话,香礼再次冷冽的强调了一句。
金老板这才意识到这位贵人看来是一点情面都不想讲了。
便只好面露难色的看向风涧。
“走了,没位置就回家吃吧,每日午时二刻必须进食,要养成有规律的生活习惯,跟你说了那么多次怎么就是记不住呢?”正当风涧骑虎难下时,一直没说话的郁青橙开口了。
她杏眸明亮,笑意盈盈看向阿水。
郁家善行天下,所开的安心药局不仅治病抓药,还开设了讲堂,阿水和小叶就在义城的安心药局上课。虽然因为战事吃紧,药局的课停了许久,但阿水与郁青橙还是有几分同窗之谊的。
果然,阿水心软了,过来拉着郁青橙的手道:“既然青橙发话了,我们今天也不与你争什么雅阁了,好没意思。”
“我不同意,”香礼拨开阿水的手,把她拉到自己身前,一手环上她的肩膀,冷笑道:“我的人生中虽没有和人抢东西的兴趣,也断没有被抢的可能。”
郁青橙仪态万方的笑容刚浮上脸颊,一个“谢”字还未出口,香礼的话就像一巴掌狠狠甩在脸上,她面子有些挂不住,忍不住朝肖木处瞟了一眼。
肖木的目光似乎只落在香礼那只搭在阿水肩头的手上。
最后,最识趣的却是风涧。
他换上一副做小伏低状,给香礼诚心诚意的道歉,并带着一干人等马上离开,这场风波才算平息。
坐在回府的豪车里,郁青橙再也不用顾忌形象,彻底铁青了一张脸,风涧不住讨好,也无法让她“阴转晴”,只好讷讷闭了嘴。
“哼,你这个抠门星,只加价一倍,真是丢光了我的脸。不如一进门就跪舔那人,也好过我被你拖累,一起开罪于他。”郁青橙沉默许久,依旧郁愤难平,便啐了风涧一句。
想她年少成名,在家父兄惯着,在外风涧捧着,哪成受过这样的窝囊气,又想到肖木看阿水那丫头时的眼神,顿时觉得风涧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了。
风涧平日里霸道一方,也就对郁青橙如此这般,当下也忍着一股怨气,闻此,便全发在了肖木身上:“橙橙你别急,等那座大山走了,我有的是机会收拾那几个家伙,总会为你讨回这口闲气!”
毕竟是大户人家的小姐,也不曾亲眼见到什么血腥场面,合着风涧一通怨骂,郁青橙的气也渐渐消了,是以并未把风涧最后的那句狠话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