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镇的学习生活一如往常的进行,他的内心里一直在计划着怎样去找到吴天明的犯罪证据,但其实他也不知道在周小林的案件里吴天明倒底扮演的是什么角色,也许吴天明什么都没做,也许吴天明从没有犯什么错误或触犯过法律,也许根本他就是个正派的官员。
陈镇对吴天明的看法都是基于从周小林案子里对他在主观上的一种认知,两人的身份导致彼此间的距离相差得太远,一切都只是陈镇的臆想。
经过昨天晚上的梦境,给了他一个警醒,陈镇第一次真正从内心里思考了自已的判断、行为和举措,以及对吴天明的问题进行了重新的审视,但这些都没有什么依据,他从未接触过吴天明,而从电视镜头里或其它小道消息得到的信息都有失偏颇,之前一直没有去确认这一点,现在想来才发觉自已在这件事情上完全被自已对周小林的深深友情所左右。
这也不能怪陈镇,做为一个平头小百姓,一个心智和社会经历还没有成熟的少年学生,他只能从周小林审判的结果来看待问题,判决的结果太蹊跷,不由得陈镇不那么想。
这也许是普通老百姓内心里对这个社会世态所形成的一种根深蒂固的识知,这种想法好像从数千年的历史里就形成了似的,就像一种传承,是普通百姓从自身遭遇形成对政府官员的一种不信任,或是人的人性里出自对自身利益的维护而怀疑一切对立方。
陈镇思来想去,为了不冤枉吴天明,或者不想自已为周小林所做的一切都变成徒劳,他必须对吴天明有一个清楚的了解。
但这谈何容易,先不说从那找熟知吴天明的人,就算找到了也不能直白的去打探他的情况,人心隔肚皮,谁知道对方会不会告密,会不会说真话,或者被别人当枪使了也不知道,只能以漫不经心的态度迂回过去探询吴天明的情况。
陈镇是说到做到雷厉风行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性子,他决定去找刘倩和文仁。
刘倩这两天心里也觉得奇怪,自从上次陈镇欲言还休的拒绝了她的帮助,为什么那天回去,小区的保安告诉她有人去找过她,从保安的描述来看,她的直觉告诉她那个人就是陈镇,她在脑子里把从学校到家庭再到个人的所有能想到的问题都想个遍,还是弄不明白陈镇找她倒底有什么事。
中国有句老话说得好,三个臭皮匠抵个诸葛亮,刘倩把她的问题同陈若琳说起,两人像小学生数数一样把有关陈镇的事一一摆出来推测,但是不知是不是还差一个臭皮匠,推测来推测去,俩人仍然不得要领。
直到有一天下午,越是不明白就越想搞清楚的两个人,还在走廊上讨论着陈镇的事,刚好被路过的肖志刚听见她们的悄声议论里提到陈镇两个字,听觉灵敏又喜八卦的四眼人突然哈哈大笑,没脸没皮的凑了过去,一脸贱样的讨好:“怎么,两位女侠,还在对我们的小学弟耿耿于怀不安好心,是不是没瞧见我们班玉树临风、风流倜傥人称陆小凤传人的肖小凤在此。”
刘倩她们回头给了他两个白眼,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
“呸,还玉树临风,我看是竹杆临风还差不多,怎么,肖小凤,皮又痒了。”陈若琳讥笑他,说罢把双手骨节捏得啪啪做响。
肖志刚一看全身骨头都软了,点头哈腰的陪笑,学着电影里的奴才模样:“别别,两位姑奶奶,何必跟小人一般见识,我也就嘴贱,你们继续、继续,我去给你们扫地去。”说完就要开溜。
刘倩连忙叫住他:“喂、喂,肖志刚你等一下,我问你一件事。”肖志刚不敢停留,撤开脚丫子想跑,被陈若琳一把抓住衣服,挣脱不下,不得不停住脚步,苦着个脸求饶。
刘倩打住他无耻无下限的贱样,认真问道:“你们村陈镇最近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啊,表现得怪怪的。”
肖志刚见刘倩表情严肃,自然表现出一本正经:“没有啊,他不一直都怪怪的吗,有什么好稀奇,除了邻村煤矿出事外都没听说我们村最近有什么新闻,你们是不是太敏感了。”说着说着又露出贱人的本质:“哈哈,俗话说关心则乱,你们不会是真的看上了小镇吧。”
刘倩和陈若琳同时暴起给了他脑袋一爆栗,异口同声的喊道:“你活腻了是不。”痛得肖志刚抱头连连告饶。
刘倩说:“你仔细想一想,陈镇这段时间有没有出过什么事。”
肖志刚挠头不止的说:“等、等,我想想,陈镇最近出了什么事?”突然,肖志刚激动得一拍大腿,道:“如果说最近他有什么事吧,想来想去只有一件事,但就不知道这件事是否对他来说影响很大,前段时间闹得沸沸扬扬的那个杀人案件,受害者周小林是我们村的,你们知道,陈镇与人相处时性情有些冷淡,但从小到与周小林很要好,可以说是非常要好,就像你们现在的这种关系般。”说着色色的眼光在刘倩和陈若琳身上扫过,陈若琳眉头一横,瞪了他一眼,肖志刚立马变得噤若寒蝉,口气糯软:“要说有什么事,就只有周小林的死对陈镇打击最大,之于这其中有什么其它隐情,我就不清楚了。”
刘倩一听,眼前一亮,似乎想到什么,对肖志刚说:“好啦,没你什么事了。”肖志刚一听这句话,就像听到了天籁之音,拔腿就跑。
“应该是与周小林的案子有关。”刘倩语气很肯定:“前段时间我曾听到我妈妈和爸爸私下里说起过这件案子,因为是重案,最终由市中级人民法院审判,当时我妈妈在看完审判结果后很诧异的对我爸说,怎么主犯身份换了,变成了从犯。我爸爸摇了摇头说,书生误国,我推测陈镇可能也看出了问题,所以才有找人帮忙重查的想法,我估计他觉得我们两家有些关系,所以找到我们,至于他后来为什么放弃,我就不清楚,可能是觉提太难。”
陈若琳睁大眼睛看着刘倩说完她自已的想法,然后一脸不可思议的问道:“还有这事,以我对陈镇的了解,他还真有可能起这种念头。不过他不知道吴启程他叔是谁吗?他一个中学生起起这种念头可以,如果真要去做,那不是拿鸡蛋碰石头吗?这里面的水不知道有多深,想翻案太难了。”
“是啊,太难了,他根本不懂官场上的事,就算我爸都不一定有能力做到。唉,有时间我们劝劝他吧,目前他只有把书读好才是最重要的。”刘倩叹着气道,心里已经想到,当初陈镇到后来为什么放弃了找她们帮忙的原因。
“就他,你认为我们劝有用吗?他会听吗?”陈若琳非常怀疑的说。
刘倩沉默了好一会,沉声道:“不管有没有,我们都把这其中的利害关系跟他说明白,之于他会怎么做就看他自已怎么把握,我们能做的也就这些。”
“诶,你是不是喜欢了上那小子,这么关心他。”陈若琳打趣她。
“你这妮子,说什么呢,你还不知道我家里的人吗,我只是欣赏他,觉得他的遭遇值得同情,不想他因为一些不切实际的想法毁了他自已。”刘倩认真的说完,放眼望着远方的天际。
星期二下午,陈镇早早的等在9402班楼下,十分钟后,刘倩和陈若琳有说有笑的从楼梯上走下来,陈镇忙迎过去,对她们说:“两位学姐有时间吗,有件事想请你们帮个忙。”
陈若琳一向快言快语:“唷,这不是冷面侠吗?怎么,想通了,又想找我们帮什么忙啦,诚意呢。”
“小琳,胡说什么呢。”刘倩怕陈镇难堪,连忙打断了陈若琳的话,其实她自已内心也很诧异陈镇为什么还会来找她们帮忙,难道自已之前的猜测是错的,陈镇并不是为了周小林的事来找她们?
她没有把这些表露出来,微笑着对陈镇说:“别听她胡说,她也就心直口快罢了,同学之间有困难一定会互相帮助,更何况我们家小琳在学校还号称女侠呢,你看我们去操场说怎么样。”
陈若琳在旁听到刘倩这么说她嘟起了嘴,那神情不知是怪刘倩说她呢还是觉得刘倩赞了她而自豪。
听刘倩的话说得如此得体,照顾到了两人的面子,陈镇心里很感动,心想真是个聪明又善解人意的女孩,他想了想说:“学姐,你看现在也快到了饭点的时候,我的事也不是一两句就说得完。不如这样吧,我请你们到醉仙居吃饭,咱们一边吃一边说。”说完看着刘倩她们.
陈若琳一听醉仙楼,拍着手跳了起来,嘴里叫道:“好耶,好久没开荤了。”刘倩看了眼陈镇,脸一红,打了下她手臂,然后瞪了她一眼,陈若琳的兴奋劲头嘎然而止,想起之前坑陈镇的事不好意思的瞄了他一眼,陈镇若无其事的走在前面,三人朝醉仙楼走去。
进了醉仙居,陈镇一路上不停的笑着与认识的店员打招呼问好,与在学校时的呆板冷漠完全判若两人,看得一旁的刘倩和陈若琳大跌眼镜。
因为还要一阵子才到饭点,醉仙居的客人并不多,陈镇找到以前熟识的王风光,请他帮着安排了一个雅间,待她们两个女孩子坐定,然后对她们说:“上次危难时机多亏文老板伸手相助,借这次机会我想请他也过来喝一杯,虽然是在他的酒店请客,不管他怎么想,也算表示我的一番心意。”说完告了声罪,跑到酒店的经理室去请老板文仁。
陈镇敲开文仁办公室的门,见文仁正坐在椅子上伏案疾书,他轻轻的走了过去,叫了声:“文老板。”
文仁放下手中的笔抬头一看,见是陈镇,有点意外,笑道:“小镇,你怎么过来了,找我有事?”
陈镇来时已经想好了托词,这时认真说道:“老板,感谢你上次给了我一个机会,之前一直没有机会表达我的谢意,你看马上就要放寒假了,所以今天想请你喝杯酒,同时还有刘倩和陈若琳,平时她们在学校也挺照顾人的,尽管我请不起你们大餐,但多少是我的一片诚意,请你不要拒绝。”
文仁手上的事还有一点没写完,听完陈镇说明来意,本来不放在心上,想说几句场面话推辞算了,一来不想让陈镇破费,二来也不想落了陈镇面子,后面听他说刘倩她们也在,看看时间还早,觉得自已还是去露面招呼一下为好,毕竟两家交好,情份摆在那里,而且平时刘倩她们做为晚辈确实跟他也很亲近,这时陈镇来请自已,如果不做出姿态,难免有失长辈大人的胸襟。
陈镇领着文仁坐进雅间,刘倩她们已经点好了菜,服务员正准备去下单。刘倩和陈若琳一见跟在陈镇进来的文仁,忙站起来欢喜雀跃的打招呼,文仁脸上洋溢着热情的笑容,亲切的与她们寒嘘:“倩倩,小琳,点好单了吗?”说着招手叫服务员过来:“给我看看她们的菜。”
服务员恭恭敬敬的把单子递了过去,文仁见上面就点了三个简单的菜,也没做什么表情,对服务员道:“叫厨房做个精致的剁椒鱼头端上来。”说完大手一挥叫他去上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