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云密布,雷声滚滚,一场大雨即将来临。冷风呼呼抖动着雪白的纱帘,屋子里面晦暗地没有一丝光亮。他临窗而立,双手握着釉白的窗台,阴沉的脸庞好似今日的天一般。
他的身后跪着一位留着八字胡的中年男子,只见那男子面色惨白,一双宽厚的双唇不住地抖动着,男子浑身上下全是斑驳的伤痕,匍匐在木质地板上,像是一只丧家犬一般。
“你做的好事。我之前怎样交待地。不要你伤到她。可是你怎么做的,你险些要了她的命,险些让我背负一世的罪名。”他的语气让人不寒而栗。
那男子早就饱受折磨,如今又被他提审问话,自然怕地浑身哆嗦,男子战战兢兢地解释着:“三少,真的不是我干的。请您相信我。那日我本来是想动手的,可是,我却在马车上看见了四小姐。有四小姐在她身边,我怎敢冒犯。所以我命令手下停止行动了。后来,我也不知道,出了什么差池……”男子说完这句,就不由哽咽起来。
听闻他这般说,佟鹤锦心里陡然一惊,他错愕转头看向男子,一步夺来捏住男子的下巴,强迫他抬头与自己对视,他冷冽的眸子仿若寒冬天的冰凌一般,冷地让人浑身打颤,他咬着牙齿一字一顿问:“你此话当真?有谁可以给你证明?”
瞧着他狠怒嗜血的样子,男子再也不敌这样的威慑,居然失禁了,他瘫倒在地上,急速喘着气,一双瞳孔散的极大:“我的下属刘武可以证明的。”
他一把松开男子,仇视着望着他说:“你最好不要撒谎,否则我让你生不如死。”然后大步向着外面走去:“马振平,去把刘武给我带来。”
半个时辰后,两位兵士便绑着刘武来到了江凌别馆。他们将他用力按倒在地上,刘武背叛将脸贴在冰冷的地板上,他浑身淌着雨水,湿淋淋地像是一只落汤鸡。他走上前去,一把揪住刘武的领口,将他的头台离地面,然后,让他的目光顺着身侧淌过去,他便看见了不远处一个血肉模糊的男子。他定睛瞧去,许久才辨认出那男子就是自己的头儿。他突然就惶恐起来。身上不由快速颤抖着。
佟鹤锦的眸子烧地通红,额头胀着暴怒的青筋,狠戾的样子令人畏惧不已。刘武见着他的样子,便失去了想要反抗的勇气。
佟鹤锦此刻开口说:“我问你,那一日你们有无行刺表小姐和四小姐?”
刘武一直瞧着那瘫倒在地上的头儿,心砰砰跳地极快,他结结巴巴地说:“没有,冤枉啊,少爷。真的没有。那天看见四小姐在车上,头儿就让我们取笑行动了。我们真的没有行刺表小姐,请您明察。”
刘武的样子不像是说谎,那这行刺的人会是谁呢?他起身立在窗前,点燃一支烟,望着那瓢泼而落的大雨,目光被牵的很深很远。
刘武望着他,心里百般纠结,自己此时若是多说一句,怕是性命不保,若是少说一句,也是命运堪忧。他在说与不说中纠结许久,才鼓起勇气说:“少爷,世上的仇怨,无非就是财和情。您看能不能放了我们,我们真的什么都没做。”刘武泪流满面地俯身告饶着。
他的一句话,突然就点醒了佟鹤锦,莫不是左媛媛,她被自己抛弃,定然怨恨在心,况且她又是那样不计后果的性子,他这般想着,一颗心瞬间封冻了。
那些曾经属于他们的美好,一幕幕盛开在眼前。可是如今,却让他无敌的后悔和失望。他于是打算放了他们。他一把解开刘武身上的绳索,一面思虑周全地说:“我会给你们二人一大笔钱,但是你们永远不能再踏进洪州城。听到了吗?”
刘武垂着头极度畏惧地快速回答:“是的,少爷。请您放心。”然后就跑过去,搀扶起来已经奄奄一息地头儿。八字胡将脸耷拉在他的肩膀上,急速喘息着。
佟鹤锦似乎有些后悔,方才一时气急,不明所以就惩戒了他,看来出手似乎太重,于是他略一沉吟,又说:“我再给你一笔钱,你给他好好治病。”
刘武感激似得瞧着他一眼,低眉垂首说:“谢谢,少爷。”
他无奈挥了挥手,刘武搀着头儿慢步离开。走到房门口的时候,他又突然想起什么似地吼了一句:“站住。”
刘武顿时感到一阵痉挛,他面容扭曲着:“少爷,还有什么吩咐?”
“这件事还有谁知道?”他谨慎地问道。
刘武赶紧说:“真的没有别人了。我那些手下是我雇来的。他们不知行刺的对象。哦,对了,少爷,许少爷知道此事。”
他听后一颗紧张的心才松弛下来,沉了口气,他说:“知道了,下去吧。”
刘武二人走后,他瘫倒在沙发上,方才的审讯实在耗费心力,不过,好在不是自己人做的,这让他稍微可以原谅自己一些。那颗因为愧疚而剧痛的心,此刻才稍稍纾解过来。他默默想着,如果真是左媛媛,自己该如何处置。杀了她吗?这样一个念头,突然从躁乱的心田里蹦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