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途是遍眼的绿,丛冢着点点的毒蛇蕈,太阳那金甸甸的目光已经快要消退,匆忙间有意无意地将大地拂过一层纸醉金迷,然后看着大地继续亹焕的游移。
希莎已经没有力气再提起步子,甚至连一声呼救也已经变得奢华。
她干脆看着一棵树坐了下来。从西莽平原上一路奔袭而下,向着东北方向漫无目的地奔袭,她像一条饥狐,拼命地奔袭。
她想逃,可是却不知道在逃避着什么,甚至不知道自己要逃到哪里,似乎只是一场梦的时间,就仓促的将生活硬生生地撕裂成两半。
夜夜族女子的眼泪是天生的好药材,如果用夜夜族女子的眼泪制药或是御病,将会是很好的药引,大部分的伤病都将泪到病除。希莎的眼泪仿佛已经流尽了,似乎泪腺已经干涸,不会再有一丝悲切分泌出来。
“这是哪里?”轻启着樱唇,希莎用力地睁着眼,但仍被那欲去还留的夕阳弄疼了眼。
没有人回答。
四周只有鸟谙虫鸣的嘈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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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够晦气的,妈的,我发誓,你要是再唱一句,我会把你的血喝得干干净净。”哈察似乎已经无法忍受了,面带浓厚杀意地转头看了一眼跟在他身后哼着要死不活的调子的乔尔。
他们已经三天没有喝水了,不管是什么人,遇到了这种情况,还被一只无头苍蝇烦得半死,也一定会有一种杀人的冲动。
“呃……”乔尔看着哈察已经被完全扭曲了的脸不禁的全身抖了一下,连忙用手捂住自己的嘴,不再作声。
“妈的,我已经快不行了,呃……岑心儿,你不是女的吗?挤点奶出来,先救救急。”金茨已经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有气无力地喊着。
马上,一阵火辣袭上后脑勺,岑心儿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拎着不知从哪弄来的一块碗口大的石头就朝金茨脑勺招呼:“你妈的叉叉,小心老娘废了你。”
金茨倒也惬意,干脆趁着这个机会,不知是真晕还是假晕的晕了过去,并且马上不醒人事。
“哎,还找不到水源或者再不下雨的话,乔尔,我看你就将自己贡献贡献算了,多少也为小队里面做点贡献啊,虽然你的血味道肯定会有些怪。”岑心儿已经成大字形趴在了地上。
“嗯,放心,我会的,你过来喝就是,哪能有什么事,连碗都省了。”乔尔阴阳怪气地说着。
见小队里已经有两个人躺在了地上,另外几人也纷纷停下了脚步,坐了下来。
“在这么下去,我看我们就要以身殉国了,不过这次还真他娘的死得窝囊了点。”哈察有些神志不清地摇了摇头。
“今天晚上会下雨,你们再坚持坚持吧。”古饮天泣不知在什么坐在了岑心儿的旁边。
“呵呵,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乔尔皮笑肉不笑地说着。
众人也懒得理古饮天泣的话,在他们看来,古饮天泣的话简直就跟放屁一样,每次都装深沉地将什么事情都说得那么轻松,可到现在,还没见到应验了他的哪一句话。
慢慢地,天渐渐地黑了下来,九五二七小队的队员们也已经再也顶不住一阵阵袭来的疲累,纷纷睡了起来,哪还有那份闲情逸致去管有没有豺狼虎豹的,反正各人都已经无所谓了,只是不知道那些豺狼虎豹什么的,对一具已经完全脱水的干尸会不会还有胃口。
因为丛林间有着周密的树木,那繁茂的枝叶早已经将头顶遮盖得严严实实,虽然现在的月光很亮,但却很难挤进那些稀稀拉拉的叶间缝隙,所以,整片丛林现在已经是漆黑的一片了,或者真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程度。
黑冥之中,突然有一点淡蓝色的荧光在半空中飘忽不定,时而急促,时而缓慢,有时候蓝芒大放,有时候却又黯到无从寻觅。
古饮天泣实在不想施展这种巫术,“求雨之术”对于任何一个巫师来说,都是不愿轻易施展的,“求雨之术”虽然算不上什么高级的巫术,但是对于施法者来说,负担却是极其重的,甚至体内浑满的精气都会因施展一次“求雨之术”而损失殆尽。
最后,古饮天泣还是下定了决心,他实在不愿意看着这群年轻的士兵就这样被活生生地渴死,或者,也许是因为在一次不经意中,看了一眼岑心儿因为干渴龟裂而已经丧失盈色流线的嘴唇,令他心中有些许悸动,但这种感觉只是很淡很淡地一闪而过,令他自己都不敢相信。
“求雨之术”那冗长的咒文令古饮天泣的鬓间不禁流下了几条汗痕,随着慢慢上升的那一小团忽暗忽明的淡淡蓝芒,古饮天泣体内的精气也在大把大把地流逝出体外。
过不多时,黯淡的天幕中,忽然有几块墨云集聚,大概一里长宽的墨云在古饮天泣的头顶慢慢汇拢。
一时间。
风雷忽作,电光交错,倥偬之芒急唳而至地狂呼直下,随即,一道粗大的闪电划过墨色的天幕,伴随着一阵阴沉的闷雷,豆大的雨滴倾盆降下。
“嗯……”乔尔第一个感觉到了雨水滴在脸颊上那一阵沁凉,迷迷糊糊地从睡梦中慢慢地晃过神来,“什么东西……”
还没等乔尔完全清醒,一阵暴雨已经砸了下来,马上将他淋了个透彻,一阵清风吹来,令乔尔不禁打了个冷战,然后他想大声地狂呼,却激动得怎么也喊不出声来。
其实并不要他呼叫,所有的人都不能被这场暴雨错过,八个人,立马变成了八只落汤鸡,甚至岑心儿还没有被第一阵暴雨给浇醒,就被一道闪电差点给劈成了两半,还好,那道闪电的准头差了点,只是将她身旁两米远的一棵树给硬生生地劈成了两棵。
这场没有预兆的暴雨只是稍稍停留了片刻,便仿佛在一眨眼的时间里又完全没有踪迹。如果不是看着自己全身湿透的衣物,估计谁不会相信这是真的。
雨过。
清风徐徐染过。
众人马上又被这一阵风给吹得直哆嗦,岑心儿怎么说也只是女儿身,很明显,现在她已经又些昏昏沉沉了,先前因为没有加盖任何御寒之物就匆匆露睡,而现在又加上一场夜雨的洗礼,此刻岑心儿已经是哈欠连连了。
“妈的,喝水,差点忘了这事。”
众人当中,不知道是谁大声喊了一句,然后所有人仿佛在瞬间晃过神来,纷纷大口大口地就地喝起了水来。
看着乔尔喝水的样子,就知道这小子一定渴到不行了,也可能是因为脱水而已经没有任何力气做任何动作了,他干脆保持着睡姿,然后直接将头贴在地上,无比惬意地吮吸着就在他脑边的一滩不大不小的雨水。
列克仿佛是这群人当中头脑保持得最为清醒的,他高大的身躯,可以轻易地将头顶处那叫不出名字的植物上宽大且呈勺状的叶子给摘了下来,那种混合了天然植物芳香的雨露,更是无比的可口。
岑心儿显得就狼狈多了,可能是因为受了凉,现在的她已经双手环抱着胸前,躲在一棵树后瑟瑟发抖,嘴唇也不知是什么被染成了墨紫色,牙齿哆嗦个不停。
然后,因为已经干渴得不行,她刚想蹲下来喝口水,只觉得眼前一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