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话,清晨起身,李成梁一一唤醒了刘俭、万俟嵩等人,跟他们简单分说了一下情况,一行人连带牧战收拾行装,和刚刚拖着疲惫的身躯归来的韩破虏、朱显槐道了分别,借来了韩破虏的手令匆匆出城渡江返回汉口镇。
白日行船倒不需要再找什么年资深厚的船家,江边随便挑了一艘看上去还算过眼的篷船,衡岳扔下了二两碎银,众人便又进入船舱闭目养神去了,过了河岸又要踏上奔袭的路程,抓紧时间调理调理休息最为重要。
半个多时辰后,李成梁他们见到了早已等候在岸边的墨阁汉口镇客栈的掌柜,脸上有些疲惫,但是看样子精神还可以,韩破虏军营的人想来没有为难于他、他的身后是十八匹备好物资的骏马,李成梁等人放在客栈的武器装备也都携带出来,整备完毕。
李成梁满意地点了点头,但也没有出言询问掌柜的姓名,虽然自己本身有些顺带着收纳这个还算机灵的弟子的心思,但是对于其性格处事还不能完全有断定,不好贸然接纳,李成梁朝衡岳扬了扬头,示意他多再和这位常年驻外的弟子多多交流,在这样的重镇靠着墨阁这个棵大树,无论如何都要留个善缘。
说起来李成梁心思很复杂,其实也没有太过在意,只是因为他是实实在在的初入墨阁,没有人脉基础,没有威名威信,看到个看得过眼的就像赶紧拉拢过来为自己所用。几人简单寒暄几句,便与掌柜道别,骑上快马,再度挥起马鞭,日夜兼程向承天府赶去。
一日一夜,除了简单的换马歇脚进食外众人一路未歇,在次日清晨来到了曾经的安陆,如今的承天府,作为当今圣上的“龙兴之地”,此地也是受到了朝廷的相当“照顾”,仍然是有一队锦衣卫由一名千户率领镇守此地。
看着明显是近些年新修筑的坚固大城,谢怀远有些望城兴叹:“如此大一座城,如何才能精确寻找到牧阁主之女,此事有些棘手。”
牧战木然摇了摇头,说道:“谢兄无需担心,牧某与小女有特有的联络方式,不出片刻就能确定所在,这也是牧某胆敢劳烦几位转道承天府陪牧某走这一遭的胆气。”
言罢,牧战从袖中取出一个木匣,打开来,赫然是一只长相古怪的虫子。牧战将虫子从盒中取出,用一根红绳系住虫子的躯干和自己的一根手指,将虫子捧在手心,摇晃几下,放飞出去。
那虫子立刻便煽动翅膀腾飞起来,因为有绳子的联系也不会飞出牧战的控制范围。
众人跟随着这只飞起来的小虫,七转八回,来到了一处门巷,一扇深蓝色的大门宅院映入眼帘。
李成梁很是直接,走上前就要啪啪啪砸门。
可是没等李成梁叩动门环敲门,从门内传来一个清脆的少女的声音:“你们这些贼杀才,也不打听打听你姑奶奶的名声?趁你长辈我不注意下药偷袭捆绑了也就罢了,权当是跟你们游山玩水,怎么?还想动手动脚,不把你们这些贼种的贱皮抽烂,今天姑奶奶我就不姓牧!”
如此恶劣的污言秽语加上清朗的女子声音,让门外众人听得都是一缩脖子,牧战更是老脸微红,从怀中抽出一张手帕擦擦额上渗出的掩饰尴尬的冷汗。
李成梁看见牧战的表情,心中好笑,上前一推开门,正瞧见一位身着素色劲装的梳着长鞭的少女在一群瘫倒在院子里的男人中间走来走去,不时在某几个人身上踹上几脚。
李成梁心中暗暗惊叹:这也是能让楚王一见倾心的国色之女?
李成梁目瞪口呆地看着那姑娘,那姑娘一抬眼正好和李成梁对了个眼,看见李成梁一副痴呆样的表情,姑娘怒喝道:“看什么?没见过女子训人啊?”
随着李成梁身后进来的牧战转身出来,怒喝道:“不得无礼!”
那姑娘一瞧见牧战,登时就跟转了性子一样,方才燃天的怒火眨眼之间消弭无形,换上了一张乖巧可人的面庞,带着微笑快步走到牧战面前,娇滴滴地道:“阿爹!”
李成梁看着这奇怪的转变不禁有些恶寒,在一瞧见少女带着一丝冷意的目光打向自己,李成梁缩了缩脖子,没敢在言语。
牧战伸手在姑娘后脑勺敲了一记:“别没大没小的,这里怎么回事,赶紧告诉阿爹我,咱们也上商量个对策,免得惹来了官军,不好脱身。”
姑娘晃了晃身姿,意犹未尽地看着地上哼哼唧唧着的今月楼帮众,语气轻松地说道:“小事一桩,阿爹要听,小歆讲来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