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成梁卧在床上几乎片刻便安睡下来,这里是楚王府,不用像风餐露宿那般睡觉还要睁着一只眼睛。
但也有些奇怪的是,李成梁躺下之后迷瞪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却觉得自己睡意全无。只因为他在进入梦乡前想了一个问题:为什么韩破虏明明看着牧战已经让朱英?的中毒症状大大缓解,此时不和朱显槐继续守在近前亲眼目睹转危为安,却要提议去捉拿什么元凶?李成梁越想越觉得不太对劲,翻来覆去,看着窗外的一轮弦月愈发精神。
思虑片刻,李成梁觉得左右自己睡不着,不如就去找韩破虏弄个明白。
转身出了屋子,来在了院门口,看到门口有两个值守的小厮,吩咐一声让其中一名带路去找韩破虏,留下一名继续值守。
不多时,李成梁在小厮的引路下来到了韩破虏等人聚集的院落,请门口的侍从通传一声,便被请入了屋内。
“梁儿,怎么如此晚了还不安歇?可是有事?”没等李成梁进入院落中的正房,韩破虏已经先行迎了出来,拉过李成梁到了一个偏厅。
李成梁对韩破虏的做法也不抵触,毕竟自己只是想来弄清楚自己的好奇心,不是来掺合浑水的,更不想和那些官老爷们直接打交道。
李成梁说道:“韩叔,我有点没明白,为什么你们这时候不守着小楚王看他转危为安,而是要过来火急火燎地去捉拿什么元凶呢?你之前在汉口镇与我等说发生了中毒事件,但现在看就只有小楚王一人中毒,既然已经脱离危险,那元凶留待后续在处理也不需要着急啊。难道说你们还是对牧战的医术没有信心,一定要拿住元凶逼问出解药呢?”
韩破虏目光闪烁几下,答道:“不错,虽然现在从面色气息上看牧阁主的医术能够缓解楚王的症状,但是除了他谁也不敢保证现在真的已经高枕无忧了,所以还是要拿住罪魁祸首,得到解药的方子对症下药才是万全之策。”
李成梁看着韩破虏的面色略一皱眉,换了个问题:“本来我不是很想问,但是,韩叔,你的回答让我又回到了这个问题,小楚王在这武昌镇万人之上,来去护卫相随,饮食有银针试毒,怎么可能会被下毒?”
韩破虏沉默片刻,叹息一声,说道:“其实我也是无奈,小楚王中毒的这件事情当真是有些……武昌镇、汉口镇、汉阳镇乃是长江水陆交通要地,朝廷向来重兵把守,江湖势力也很知趣不怎么在此地扩张或是搅弄风雨,总的还算平稳。可是自两个月前开始,有一伙不知是什么势力的人众渗透入了三镇,迅速侵吞了本地众多的水匪帮派,把持了民用码头货转搬运的差事,吸纳了众多码头帮工的加入,他若是就如此也就罢了,可是这伙人得寸进尺,瞄准了往来的一些客商,干起了杀人越货的勾当。就在官军对这些在江面上飘来飘去的草匪无计可施的时候又来了一伙草匪,据说是打上游的哪个小城过来游玩的,领头的是个年轻少女,麾下个个好手,两伙人在码头起了冲突,后来的这一伙得胜,非常识趣地把缴获上缴了布政使司和楚王府,小楚王听闻了这什么巾帼豪杰后便召见于她。坏就坏在此地,小楚王对那女子一见钟情,喜欢上了,当场就展露了爱意,到没有亏欠自己那个‘心学’(王阳明学派,倡导思想解放)老师的教诲,而那少女也很干脆,直接拒绝了小楚王。”
李成梁有些诧异,追问道:“呃,这是小楚王的个人私事,韩叔你怎么讲来?难道是小楚王要逼婚少女,那少女情急之下出此下策?”
韩破虏摇了摇头,说道:“自然不是,小楚王是个知书达理的人,知晓不得强求,左右这少女似乎要带着从属在这武昌镇扎下来,小楚王当时就吩咐左右多加留心关注,时常还派人送去拜帖邀约游玩。而就在三日之前,一封据说是那少女的回信被其一名随从送到了楚王府,书信的内容是邀请小楚王登临黄鹤楼,什么在武昌体会秋水临江的解放自我的感觉。当时正是傍晚,街面上来回的人群众多,小楚王没有摆开仪仗,带了两名随从就匆匆走了。而据那两名随从讲,他们在出了楚王府后过了几个街角路过一个小渡就被人流冲散,等再追上去时就发现小楚王栽倒在地不省人事,往来人群众多,根本无从查找。此事回报楚王府后,布政使司差役和楚王府的护院尽出,前往之前那少女人众的驻地,却早已是人去楼空,但是现场却是凌乱不堪,还在一处回廊发现了一块带血的玉佩,交与见过那少女的楚王府下人辨认正是那少女的玉佩。前后联系,我和武岗王都认为那名少女应该是被手下反叛,被冒了名头。所以现在正全力追查那少女之前的手下。”
李成梁点了点头,原来如此,此事其实说来也不复杂,但是却牵涉到了楚王府这个皇亲,事态容不得韩破虏他们马虎,问道:“那你们如此急迫追查真凶,我是否可以理解是为了探查到少女的下落,是怕如果她身遭不测要先毁尸灭迹,做出一副她已经远走高飞的样子,免得小楚王醒来急火攻心;而最好是能将其找到,带到刚刚苏醒的小楚王面前,对于小楚王的恢复最有助益,而若是两人好事能成,虽然地位上不能做王妃,但便是纳为妾侍也会成为江湖一段佳话,来日京师宗人府也会有所嘉许,你们这样周到处理也会在皇帝心中留下会办事的印象,真是一举多得。我现在都怀疑这么多事情会不会是你们哪位大人急切上位而做出的计策了。”
韩破虏猛然否认道:“此话不可乱说,梁儿,你不在朝廷不知道朝廷里那些可怖的言官,如果真有言官依照你的言论上疏奏折,便是圣上想要照拂我们,我们也要自请告老以保清誉。”
李成梁笑道:“不用这么紧张,不过是几句说笑啊,韩叔。既然我的问题解决了,我也给你解决个问题,我总觉得牧战主动出来解决这个事情似乎有些隐情,和那下毒的或者说制毒之人有某些关联,当然我对牧阁主牧叔还是信任和尊敬的,我想说的是是否能够你们哪位大人屈尊出面,从他那里套取相关的信息,我这后面办差还要倚仗与他不便出面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