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落闭着双眼一步一步往洞内走去,丝毫不知身前有一双眼睛正在望着自己。可没走两步,便觉周围有些不对劲儿,心中暗自寻思,为何总是感觉这周围有其他人的气息,但却找不到这股气息出自何处,似乎就在这石壁之中。
想到这里,明落伸手便往石壁上摸去,正好就摸在了那双眼睛的下面,只觉入手冰凉,正是那凹凸不平的石壁,随即又在左右两边仔细摸了一遍,却发现这石壁一侧似乎并非岩石而有泥土敷在墙上,明落虽然有些疑虑,但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左手无意的回到了那双眼睛的下方。而这一下,便将明落惊得双目猛睁,掏出怀中火折子擦亮之后,扭头便往身侧望去。只见微弱的火光中一双眼底泛着绿油油的磷光,好似是中毒一般的泪眼正用一种哀求的目光看着自己。
明落见状,心头一阵狂跳,举着火折子便在石壁周围仔细探查了一遍,见方才那块泥土敷着的墙壁,约莫一人来高,土色怪异,似乎有许多药草掺杂在其中。“这!这吃人的狗东西!”明落心中怒骂,手上却是轻轻的在那边泥土墙上敲打起来。
片刻功夫,土墙尽数剥落,里面装着一个赤身裸体的中年和尚,手脚被缚,全身上下的毛都被剃的干干净净,就连眉毛都不剩下一根,此时见有人来救,虽然嘴不能言,却也感动的泪水狂涌而出。
明落伸手将这人扶住,扛出了山洞,运功为他调息一番之后,轻声道:“大师体内的药毒已解,若是能开口说话,便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阿……弥陀佛,这歹人……吃人!许多师兄弟都……被他吃了。方丈……师叔……还在里面!”这和尚显然是很长时间不能说话,口中结结巴巴的说道。这一边说一边艰难的盘坐起来,他本欲求明落出手,但又想着人武功高强,若是贸然进去,只会让眼前这位施主送命,忙道:“施……主,快走……此人不可力敌!将来若是有缘路过佛宗,还望施主带去景仙寺剧变的消息,贫僧在这里谢过施主!”
明落闻言皱眉,双眼望着这和尚,心中本是犹豫是否出手,毕竟这线索可是来之不易。但听这和尚如此说道,突然想起母亲最后说的那句话,心道,自己若是真是无能为力,那退去也便是了,最多将来带信去佛宗,也算是了了他的临终之托。但自己明明有能力阻止这畜生吃人,却眼睁睁看着他去吃,那自己与此人又有何异?又如何能算得上顶天立地的男儿汉?
明落心念至此,心中顿时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笑道:“大师莫急,这畜生今日必会死在此处。”说着取下腰间青稚剑,阔步走回洞口,随即钻了进去。
……
山洞深处,三四丈方圆的洞厅中,点亮了四五盏油灯。
柳太岁站在石台前,躬身闻了闻放在石台上的一人,咂吧了几下嘴,自言自语的夸赞道:“肉中带有淡淡的药香,阴老怪教我这腌肉的法子果然不赖,他若是在此,嘿嘿……便有口服了。”
而台上之人容貌枯瘦,浑身上下也是被剃了个干干净净,唯有那脸上的皱纹,才依稀能辨认的出来,好像是位老者。从开始到他说完这句话都不曾动弹一下,好似睡着了一样,柳太岁伸手拔开他的双眼,却见眼中神色淡然丝毫不将这丑陋的汉子放在眼中,冷笑道:“你们这群秃驴,当日说我毫无慧根,不肯点化于我,如今我便吃了你们,将你们融到我身子里,化作我的慧根!等老子有了慧根,便自己点化自己,以后那些尖酸刻薄的话,便不会再出现在我的脑海中!”
这老和尚闻言口宣佛号,道:“阿弥陀佛,施主若是吃了老衲能够痛改前非,老衲也愿跟随佛祖舍身饲鹰,只望回头是岸,莫要误人误己。”
柳太岁大惊,不由往后退了两步,随即狂笑道:“哈哈哈!你竟然还能开口说话!不错!只要吃了你,我便能看头那些痛苦的往事,抬起头来做人!”
这老老和尚便是这景仙寺主持方丈玄空大师,乃是佛宗佛法精深的高僧之一,二十年前来到这巴蜀后,便在这景仙寺做了主持,一心研习佛法。而这景仙寺本就是个偏僻的所在,很少有人问津,除了一些文人墨客之外,百姓很少会来,所以这些年来众僧在此也是潜心修养,不问江湖中之事。
就在数月前,柳太岁带着手下突然来访,起初之时还一心与玄空大师讨教佛理,可是玄空大师越说,这柳太岁越迷糊,自己讨要了基本佛经终日朗诵也全无领悟,愁苦之际便想到了自己所练的融身神功,只是这玄空大师的功夫远远高过自己,无计可施之下,便请教了阴鹤,得了一个毒方子,回来之后果然将整个寺院的人尽数毒倒,养着慢慢吃。
直到今日,余百城来访,柳太岁心想马上便要动身启程,可是自己这心结还未解开,于是便在今夜前来准备将这玄空大师吃下,融到自己体内。
玄空大师摇了摇头,道:“痴矣。”心中却是愁苦,自己总是功力深厚,却不知这毒是何物,越是运功排毒,中毒便越深,这数月之间每日运功调息竟然毫无办法,自己身死倒是无妨,只是凭舔这景仙寺上下数百口的杀孽,罪过,罪过……
柳太岁见他只能说话,不能动弹,放下心来,上前道:“玄空大师舍生取义让人好生敬佩,柳某便恭敬不如从命,这就融了你!”说着一口便咬在了玄空大师的右臂之上。
就在这时,一个阴沉的声音在柳太岁耳边响起,好似离他不过一尺,道:“畜生!快快松开你的嘴!”这话说完,只见一道黑影从漆黑山洞中窜出,一道寒光闪过,直劈柳太岁后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