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面听他们在一边虚伪地客套,一边打量周围的环境,可是根本看不到皇家园林的气派,主要原因在于园子太大,我看到的这个集合的场地四周又是绿荫环绕,很难将视野放开。听到这一句的时候,我完全将心思放在了一个臣字上。这些人还没有当官呢,怎么就这么不要脸地自称为臣了?于是我下意识地扫了一眼太平,却不见她脸上有什么其他的表情,感情就我一个人奇怪?不过略一想想,武则天有时候称李治为“大家”什么的,可能这就是这个时代的称呼?
“既然都到齐了。”李贤顿了顿转头低问安宇:“可都安排好了?”
安宇轻轻地点了点头,李贤不动声色地继续优雅地微笑道:“既然都到齐了,那各位请移步去往曲江。”
说着,李贤便略一示意,率先朝右边的两米宽的青色石子路上走去。我和太平相视一眼,紧跟在李贤身边,其他的众位才子进士也安静地跟在身后。
这路九弯十八拐,按照一句诗词就是“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难怪我在外面根本看不进来里面的景象。
走了一段路,便又有些宽阔起来,路的一边仍然是绿水成荫,另一边却是数米宽的一条河。我心里在想这就是所谓的“曲江”了不成?但是周围一片沉默,我也不好开口,连想低声问问太平都觉得不好意思。李贤也意识到拘谨的气氛,停了下来,转过头来:“各位,今日请随意些,万不能因为我的到来影响了各位的兴致。”
“哪里哪里。”为首的一位三十多岁的蓝衣男子连忙代表众人发了话,“太子殿下亲自举行游园大会是臣等的荣幸啊。”
“那既然如此,就请各位自然随意些。”李贤继续的礼贤下士,果然名字没有取错。
接下来的时间,部分才子似乎是放开了许多,气氛也变得稍微热烈起来,一副君臣和睦的气派景象。只有我和太平作为女儿家默默地选择离李贤不远处沉默。
其实,我有心想帮太平物色一下看看有没有合适的青年才俊,但是作为本来的女儿家,还是颇为不好意思盯着一大群男人扫来扫去,再说,这一大群人参差不齐,根本看不清楚后面的人的模样。前面的各位,正如太平所言,基本上年岁颇长,一看就是有家室的人,更何况,长相什么的也着实配不上我的太平。
继续行走,并未多停留,李贤开始主动给我们介绍园子的景观。顺着这条河继续走了约半个小时,路两边又开始有了树荫,慢慢地变成了一丛一丛的竹林,河也被一条弯曲的稍浅的沟渠代替。又过了约十来分钟,视野跟随着景观变得开阔起来。沟渠两边有了相对平整的石块,也有了相对开阔的场地,石块上隔了一米便放了一个圆形的棕垫,想来是用来坐的,而棕垫旁边都放了干净的盛了零食点心的竹篮,居然还有雕刻精美的纯银酒壶。而一边开阔的场地上除了有青郁的植物及奇形怪状的不算雄伟的装饰性假山外,还摆放了数张桌子,桌子上面有的放了笔墨纸砚,有的放了棋盘,而桌子下面也细心地铺着用来坐的垫子。
我的小心肝被眼前的景象惊的忘记了跳动,这搁现代,感情是富家的海上派对吧,搁现代我没有机会参加,如今到了唐朝反而参与了比现代更有底蕴的派对。所以我也根本没有注意君臣之间的客套,被太平扯着袖子坐在了沟渠上游的一个位置上,等醒过神来,才发现都已经举起了手里的酒杯,众才子郎朗齐声道:“多谢太子殿下赏赐。”
也不知道赏赐的什么,多半是手里的酒吧。
“各位请坐。”李贤见已经坐好的各位饮尽了杯中的酒,朗声说着自己便先坐了下来。其他人见状,也都纷纷坐了下去。而我也才发现,李贤坐在最上游的一块空地上,他的身旁做的的是太平,而太平下首坐的便是我,其他的参与者便是沟渠两岸对坐,一直延了下去几十米的样子。
“太子殿下。”刚刚比较活跃的那个中年男子又重新站了起来行礼发话了,“只是不知道这在场的唯一一位女眷如何称呼?”
“哦,瞧我这记性。”李贤一拍脑门,介绍太平道:“这是我的小妹,太平。”
“原来是公主。”下面的又是一片附和声,纷纷站起来就要行礼。
太平连忙发了话:“各位请坐,今日游园,各位尽兴而归,万莫因为皇家让各位拘谨了。”
众人一听,还是照样行了礼,道:“礼不可废。”
那中年男子再次将目光投向了我,想来是等李贤介绍。李贤也注意到了,只是有一时间的发愣,我也瞬间领会,我这“卢朗”的身份究竟应该怎么介绍?一无功名,二无来由。太子殿下又没有朋友。
“这是公主的棋艺老师,卢朗卢先生。”李贤想了想,终于找到了一个合适的身份,我却心里直唏嘘,想我只会下五子棋的棋盲,居然成了棋艺老师。
“没想到卢先生年纪轻轻竟如此能干,一会可要对上一局。”那中年男子话真多,想是为了出风头吧。我却是听得冷汗直流,却还不得不嘴上假装客套:“卢某才疏学浅,见笑了见笑了,等改天有机会再切磋不迟。”改天?哼,改天也没有见面的机会了。
那男子还要说话,李贤先开了口:“不如各位按照顺序一一做个自我介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