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办公室的门外,自己已经站了一刻钟了。
想把盒子交给女人,想私下里再见女人一面。
等着综合办公室的人都走光了,等着相邻部门办公室的灯一一灭掉,最后整个楼层只剩下自己所在办公室和走道里的灯还亮着时(整层楼由道道玻璃墙做阻隔,灯亮灯灭一目了然),关掉电脑,关掉台灯,起身,右手拿起自己的手提包,左手拿起盒子,离开办公桌,关掉办公室上方的灯,走到电梯口,坐普通电梯来到女人办公室所在的楼层。
不出自己所料,秘书台没有人在,而女人办公室的灯却依然亮着。
可进去之后要怎样?
想再见女人一面又是要怎样?
迟迟无法抬手叩响女人办公室的门……
突然,背后楼梯间的门开启了。
一回头,便看到一脸哀伤的女人。
——不是说要回到过去吗?
——这都半个月过去了,为何还是一脸哀伤?
——我都已经滚出你的世界了,为何你还是这样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女人看到了自己,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这个,……你姑姑留给你的!”
开门见山,不想让女人想歪,不想让女人为难,更不想让女人因为再次见到自己而难过。
可,话一出口,心痛的却是自己——眼看着与女人私下里最后的联系也要消失了!
女人没有马上出声,也没有伸手接过盒子,盯着盒子看了半天后说:“请帮我打开!”
盒子里是女人留给妇人的银行卡和一封折好的信。
看到里面的东西后,女人伸手接过了盒子,没有看自己地说了声“谢谢”,然后从自己身边走过,推门进了办公室。
听到门关上的声音,回头,看着紧闭的门,自己知道,一切都结束了!
对着门,在心里说了声“再见”,毫不犹豫地径直向电梯口走去——至少到最后,自己要像个男人一样!
*
恋爱,在女人之前自己谈过不止一次,却从来没有主动过,总是在自己还没有发现喜欢谁时,就会有人来说“我喜欢你”。如果觉得对方合适,自己就会接受(因为不谈的话怎么知道对方是不是自己喜欢的)。但如果喜欢自己的人不对自己说“我喜欢你”的话,即使是经常会有交流的人,自己也意识不到对方有喜欢自己,顶多会觉得这个人很好相处,所以每次有这样的人来说“我喜欢你”时,自己就会很诧异,那些到毕业时开着玩笑说“你知道吗?我喜欢过你”的女生也让自己觉得莫名其妙,怎么回忆也想不起对方有过什么暗示。当然更没有如此执著过,因为女人是第一次在自己先意识到“我喜欢你”之后才想要交往的对象。
从初中二年级第一次被女生表白之后,自己就从来没有缺过女朋友,一个去了,另一个就会主动出现。同学们都羡慕自己桃花不断,可苦只有自己最清楚。自认自己不是一个花心之人,虽然恋爱谈的时间有长有短,感情处得有深有浅,但每一个自己都有真诚对待,每一个自己都有真心付出,可每一次(除了第一个女朋友之外)都是在自己认为很惬意、认为与对方可以长长久久过一辈子时,就会在对方落寞地问着“你真的有喜欢过我吗”之后或吵架或和平地以分手收场。自己就不明白了,明明每次都是对方提出要交往的,自己也认真对待了,而且也不觉得自己有做错什么,可为什么自己就是会被甩呢?虽然自己不是个喜欢用嘴说“我喜欢你”或“我爱你”这样话的人,可自己明明就有喜欢对方,而且也自认为在行动上有明明白白地表现出自己喜欢对方啊,可为什么对方还会发出这样的疑问呢?要交往的是对方,要分手的也是对方,女生们都是这般自说自话、任性妄为的吗?
到大二第一学期刚开学不久,前一个女朋友(同个社团、大自己两届的学姐)以几乎和前几任一样的态度与自己提出分手时,自己终是忍不住问出了一直以来的疑问。
问:“我对你不够体贴吗?”
答:“你很体贴!”
问:“我对你不够温柔吗?”
答:“你很温柔!”
问:“我对你不够百依百顺吗?”
答:“不,你做得已经很好了!”
问:“我有与其他女生暧昧吗?”
答:“没有!”
“那为什么要分手?为什么要问我是否真心爱过你?”
回答:“你是很体贴,是很温柔,是有求必应,是和我谈恋爱的时候不多看其他女生,这也曾是你的优点,是我喜欢上你的原因,可你也从来没有表现过对我有多喜欢、多热情、多执着啊?我从来没有在你眼中看到过含情脉脉,甚至不觉得我在你眼里持续存在的时间超过十秒钟;除了我问你,你从来没有主动说过你喜欢我或者你爱我;除了亲热的时候或者我主动要求你的时候,你从来没有主动抱过我,更不用说亲我;约会的时候,从来都是我说去哪儿你去哪儿,问‘你想去哪儿’‘想干什么’,你的回答永远是‘你说了算’;一个暑假除了我主动打电话给你,发信息给你,你有主动想要联系过我吗;说你生性冷淡缺乏热情吧,你踢起球来却活力四射;说你缺乏专注度吧,你学习起来又很忘我……还有很多很多,让我举例的话,你让我说一天我也可以不重样,因为我一直有看着你,一直有感受你。可如果换过来呢?换过来的话,我的事你又能说出几件?所以,我累了!期待与回应相差太大,期待耗去了我太多,而又没有回应做补充,所以,褚宏,我对你的热情已经燃尽了。”
那之后,自己就没有再答应过任何一个来表白的女生,因为自己在谈恋爱这个事上已经完全傻了,已经不知道到底要怎么做了。
直到遇到女人,自己第一次有了强烈地“我喜欢你”的意识,也切实地付诸行动了,可结果呢?也热情了,也执着了,甚至都快魔障了,但结果呢?结果自己还是一个人,甚至还不如过去,过去至少还两情相悦了,现在呢?现在是剃头挑子一头热!
因为每次都是突然被对方甩的,所以自己都需要花不短的时间才能从不断的反省、不断地寻求答案中走出来,才能从失恋的阴影中走出来,可即便再痛苦,自己也从没有半年还没有缓过来的时候。这次的女人,这样一段还没有开始就结束的单恋,却让自己重新认识并体会到了什么才是真正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