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尔维娅和希瓦回到审判会场的时候,李东云已经醒了过来,此刻他正茫然地坐在地上,看着无数只小东西在自己的眼前飞来飞去,一脸懵逼。
“你醒了。”西尔维娅看到李东云的一瞬间便挂上了一副冰冷的面容,不过她看向李东云的目光已经没有那么厌恶了——至少没之前那么明显了。
“啊!对不起仙女姐姐!我不是故意的!我什么都没看到!”李东云一听到西尔维娅的声音便如同一副被捉住的内衣贼模样,三跪五拜地冲着西尔维娅求饶道,他的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想必也是求饶界的一把好手。
“我...”饶是西尔维娅这称霸一方见惯了世面的女王大人也被李东云这么一出给整的愣住了,以前落在她手上的人类,哪个不是胆子比天大的强盗,张口闭口对她大不敬的那种,动起手来倒也方便;可李东云狗气这么足,一时间以我们女王大人的手腕,也不知道怎么开口...
“弗洛卡,你跟人家学一学,瞅瞅人家是怎么哄女人的。”马卡尼尼戳了戳弗洛卡卡的脑袋,“这要是以前,早就被这贱...西尔维娅女王丢去喂食人花了。”
“.....”
西尔维娅沉吟了一会儿,组织了一下语言,说:“纵火者,你有一分钟的时间来介绍一下你自己。”
“啊,感谢仙女姐姐给我这样一个机会,我叫李...”李东云听到西尔维娅说的话之后,不假思索就准备回答。这不就是面试嘛,这个我熟呀!可是说着说着,他突然停顿了下来,一股巨大的危机感突然笼罩了他,李东云突然想起来自己第一次面试工作的时候,主考官就对自己说过同样的话,虽然只是一句简单的提问,却处处暗藏危机,如果不能再简短的自我介绍之中向主考官展现自己身上发光发热的地方,那等待着自己的很可能就是PASS啊!
就像现在一样,如果自己说的话不能让仙女姐姐满意的话,多半也没什么好下场吧。李东云转了个身,看向不远处的魔物群...暗自咽了口唾沫,同时在心中称赞这个仙女姐姐有一手,不亏是与狼共舞的女人。
快,李东云,让你的脑子转起来,快想起来有没有什么能保住你一条命的东西!李东云一边思衬着对策,一边悄悄打量着西尔维娅。不管第几次看,他都会惊叹于眼前这个女人漂亮的脸蛋,那种美丽是他从未见过的,在他漫长的二十一年生涯之中,从未有过一个女人能给他如此惊艳的感觉。李东云的目光隐秘地扫过她的脸颊,缓缓向下...
对了!她是不是知道我昨天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了,我会不会被拎去浸猪笼!李东云突然有些绝望地想起来西尔维娅厌恶的眼光,不禁又和她对视了一眼。奇怪的是,那女人看向自己的眼光似乎没有那么让他感到胆寒了,细看之下还能看出脸颊上残留的些许红晕!
难道!李东云被一阵突然的幸福感击的有些炫目,他想起来自己的特殊身份——一个成年的男性人类!天知道这不穿内裤上街的女人心里在想什么,但是那副小女人姿态让李东云心动不已,也许她早已经厌倦了食人花或者别的什么东西,想要一些新鲜感!
哪怕是被拖去当男奴也值了!李东云打量着西尔维娅的曼妙的身段,心中暗道。
“喂,你倒是继续说呀,还是说要我把你的眼珠子挖出来,你才能好好说话?”西尔维娅被李东云放肆的目光扫的有些恼火,她突然在想果然这种人还是丢去喂食人花好了。
“不不不不不!我只是在组织语言!请您相信我!”李东云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赶忙低下了头,再也不敢看西尔维娅一眼。
啊!果然我想太多了嘛!我这猪脑子,天天在想些什么鬼!在原先的世界单身了二十一年,怎么会穿越了之后就撞到桃花运呢!李东云有些尴尬又有些难过的想道。他又想起来自己还是一个小处男,怎么能死在这种奇奇怪怪的地方!
一缕黑雾缓缓地降落在他的额头之上,像一块冰似的令他迅速冷静下来,他感觉到自己眼前的事物变得更清晰了,之前不能察觉到的细小东西都映入了视野之中。他注意到一红一绿两只妖精神色略微焦急地望向自己,注意到那一只巨大的银狼不经意地瞥向插在树上的那两只黑皇木制成的匕首,还注意到西尔维娅握在手中不经意露出来的打火机的一部分。
对了!打火机,火种!李东云一时半会儿虽然没有意识到为什么打火机会出现在这里,但一套说辞已经渐渐在他的脑海里成型了。
“我叫卡奥斯。”李东云在从裤兜里抽出了打火机,在西尔维娅略显惊讶的脸前晃了一晃,“我的全名是卡奥斯·冯·普瑞斯托,如您所见,是普瑞斯托郡的未来继承人。”
弗洛卡卡在李东云掏出火种的时候便意识到了事态的发展已经不受他控制了,他跳了出来,大声地打断了李东云,说道,“纵火者,我可从来没有听说过有这样一个领地!”他又转向了西尔维娅,说,“西尔维娅大人,他们人类没有一个好东西!他们杀害了您的家人和我们的许多同胞!您不能听信他们的胡言乱语!”
“弗洛卡!注意你的言辞!”一名年老的火妖精大声训斥着弗洛卡卡,“女王陛下,请您原谅弗洛卡,他的性子有些急躁。”
“无妨。”女王挥了挥手,饶有兴致地盯着李东云手中的打火机,说,“让我们的...普瑞斯托领主继续他的陈述。”
“感激您的宽宏大量,西尔维娅殿下。”李东云尽力地回想着自己在英剧里面学来的东西冲着西尔维娅行了一个绅士礼,然后不慌不忙地,用尽可能的优雅的语调,继续说,“如您所见,我的年龄刚满二十,遵从普瑞斯托家的传统,每一个继承人在年满十八岁后都要脱离家族的庇护,到大陆的各处游历,以获得足以继承家业的证明。”
“我有七...八个兄长,对,八个。他们每个人都比我更加强大,也更加睿智,本来在这场竞争之中,我是毫无机会的,可是...”李东云的双拳紧紧地攥着,青筋都暴了起来,他紧紧地闭着眼,仿佛回忆了什么痛苦的事情。
干!你可以的,李东云,你就是一影帝!你要相信自己!
过了半天,他终于挤出了两滴泪水,像脱了力一般,就连身体都颤抖了起来。西尔维娅的眉头微微皱起,她的眼中渡了一层焦急,仿佛在为眼前的这位年轻的普瑞斯托领主而担忧。
“对不起,我有些失态。”李东云抽泣了两下,接着说,“长达两年的游历接近尾声,我的七个..哦不,八个兄长们和我约好了要在黑门郡碰头。就在昨晚,我甚至都设好了一桌酒宴为他们接风洗尘。在我们的故乡,八月十五是个团圆的节日,家族的成员无论远近,都会聚在一起,一同赏月,一同度过欢乐的时光。”
李东云的声音越来越高亢,越来越怒不可遏,任谁都能看出来他心头积压的怒火是多么猛烈,“可是我等啊等啊,最后等来的却是八个兄长临死前的哀嚎!那个黑衣男人,袭击了他们!在我的眼前,将我的八个兄长虐杀致死,还夺走了普瑞斯托家仅存的两个火种之一!”
他向西尔维娅展示了手上的打火机,上面印着一条栩栩如生的黑色巨龙。女王看着那打火机,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上的印着相同龙纹的打火机,点了点头,说,“不错,这上面确实有你们家族的标志。”
当然有,那是我跟三儿爷来之前一块儿买的打火机!李东云心中暗自窃喜着,脸上却越发的悲戚,他的双拳重重地捶打着脚下的泥土,后悔无比地痛声说,“本来我也应该和我的兄长一起光荣地战死!可是我太懦弱了,我被那杂种吓破了胆,只敢躲在旅店的桌子底下瑟瑟发抖。”
西尔维娅听着李东云的陈述着了迷。年轻的普瑞斯托领主的故事深深地打动了她,她甚至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脸上又挂满了眼泪;希瓦仅有的一只眼睛睁得大大的,紧紧地盯着李东云;心地善良的妖精们都为卡奥斯留下了难过的泪水,就连马卡尼尼都不例外。
“喂,弗洛卡,是不是因为马卡的计划才把卡奥托害的这么惨。”马卡尼尼挽起弗洛卡卡的胳膊,十分难过地说。
“你是白痴吗!?你怎么也会听他说的胡话!还有卡奥托是谁?他不是说他叫卡奥斯吗!?”弗洛卡卡的脸上划下了数道黑线。
在场的动物和魔物们虽然听不懂李东云的话,但是都能感受到他真切的悲苦,它们深深地低下了头,都为李东云的故事感到难过。
“这就是我的故事,如果说我还有一丝丝的荣耀感,那就是我冒犯地来到了您的领地的原因,西尔维娅女王,我追寻着那杂种来到了此地,因为我不想这辈子都做一个懦夫!感谢您给我这样一个机会让我把我的故事讲了出来,现在我要去见我的兄长了,祝您的心情永远像星期五的午后一样轻快。”李东云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看向了不远处一颗被拦腰折断了的布满缺口的树桩,下定了决心似得,带着满脸解脱的笑容,猛地撞了过去!
“唔!天哪,他要自杀!”
“快做些什么!快拦住他!”
“女王陛下,请您宽恕他!”
善良的妖精们惊呼着,向女王恳求着,他们都沉浸在普瑞斯托领主的故事之中无法自拔,甚至忘了使用他们无所不能的魔法。
见鬼,没有人做些什么吗?我这么撞上去是要出人命的!李东云心念电转,那带刺的木桩离自己越来越近,眼看就要撞上去了。其实是他自己作死,故事在刚才结束就可以了,但他觉得这个结局不够惨烈,不太符合普瑞斯托领主所追寻的荣耀感。
他决定玩儿一票大的,最后这一举动肯定能将整个故事升华。在他看来,西尔维娅女王其实还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他一定会做些什么来阻止自己的。可是眼瞅着自己都要撞上去了,女王陛下还是无所作为,这可把李东云给急坏了,现在这个节骨眼上,自己要是停下来,之前的一切铺垫就都白费了!
希望撞上去不会太疼...李东云闭上了眼睛。
和想象中不同的是,他撞到了什么柔软的东西,还有一团清香的空气,李东云突然想起来昨天在木杯子上闻到的味道,就是这种清香。
“可你还是来了呀,年轻的普瑞斯托领主,明知道自己可能会丧命,但你还是来到了这里,就连诺德省最坚固的寒冰都会被你这份炽热的勇气所融化。”
西尔维娅怀抱着李东云,脸上一片炽热,她从来没有如此近距离接触过一名男性,这种温暖的热度和坚实的触感甚至让她有些晕眩。
“我向你道歉,年轻的普瑞斯托领主,你历经艰难到了这里,你不是懦夫。”
李东云趴在西尔维娅的怀里,明明还有些开心,可是泪水再也止不住地流了出来,他嚎啕大哭着,仿佛他真的是年轻的普瑞斯托领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