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对母亲的话是左耳进右耳出,并没有放在心上,在保证不敢之后,由母亲拉着继续往集市区去了。
而在母子二人刚刚经过的青楼内,此时正有一群人在谈论着,若是林青能进到这家妓院二楼里听到他们的谈话,怕是会大吃一惊,这不是密谋么?传说中的反贼。
只见坐在圆桌上首的一人留着浅浅的胡须,威严似乎是装出来的,看得出他有些不自在;喝了一口酒后,他对坐在旁边的一人道:“九宫,此次上京你务必要小心谨慎,千万不能叫人发现了端倪。”
这被问话的一人名叫梁九宫,乃是明朝时伺候过崇祯皇帝的太监,只见他中年模样,面无白须,闻言蠕动了一下没有喉结的喉咙,战起来恭敬道:“太子殿下尽管放心,老奴对宫内选太监那一套熟悉的很,进宫后一定争取到康熙近侍的位子。”
被梁九宫称呼为太子殿下的一人,听后点了点头又道:“得到信任后,九宫你就蛰伏在满洲小皇帝身边,待到时机成熟,我在民间一举事,你就找机会杀了他,如此,复兴大明便有望了。”
梁九宫听到复明有望不由喜上眉梢,甚至是有些喜极而泣,这四个字他不知期盼了多少个日夜,只见他对着窗外跪下:“苍天有眼啊,陛下,您看到了吗?朱三太子不愧是您的血脉,他已经计划好如何复兴大明了,您看到了吗?哈哈…天佑我大明啊。”
看着梁九宫欣喜若狂,好似大明已经复国成功了一样,屋内众人都有些不理解,就算是真复国成功了,你丫一个太监高兴个什么劲儿啊?到时你不也还是太监么。
被梁九宫叫做太子的一人,见他对着窗外虚空大拜不止,忍不住上前扶起他:“九宫,这青楼妓院里人多眼杂,莫要给发现了,还是称呼我杨起隆吧,这样安全些。”
梁九宫被扶起,整理了一下失态后有些凌乱的衣衫,脸上还留有激动过后的红晕,对着杨起隆一抱拳:“老奴本是无根之人,一直深受先帝爷隆恩,自陛下自尽煤山后,老奴就再也没有像今天这么开心过,叫殿下看笑话了,老奴惭愧呀。”说完梁九宫深深低下了头。
杨起隆见这太监已对自己的太子身份深信不疑,当下不再犹豫,做出一幅深情款款的样子道:“事不宜迟,九宫你即刻就动身上京。”
在梁九宫一番万死不辞的话语离去后,屋内剩下的就全是杨起隆的心腹了,这些人中一刀疤脸的干瘦汉子见没有了外人,起身对杨起隆笑道:“哈哈,大哥,那老太监被你一番忽悠,还真相信你是什么朱三太子朱慈炯了。”
杨起隆闻言却没有跟着他一起笑,反而一是脸严肃的表情:“杨二牛,你记着!从现在开始不管是人前人后,都不许再说我这太子身份是伪造的。”说完又看向另外的几人:“还有你们,都记清楚了!谁要是敢胡言乱语,可就别怪我杨某人不念兄弟之情了!”
“是!我们都听大哥的。”
“放心吧大哥,兄弟们一定会守口如瓶的。”
见众人全都应允,杨起隆才露出笑容:“如此最好,兄弟们去找各自的相好吧,今晚的账算在我头上…”
“好嘞,谢谢大哥…”
“我杨二牛就知道大哥你最好了,嘿嘿,我要包两个…”
在众人七嘴八舌说着感谢话去找姑娘后,这间屋子里只剩下了杨起隆一个,不是他对女人不感兴趣,而是他正琢磨着如何让钱谦益相信自己的太子身份,从而得到他的财力支持。
想了一阵仍旧没有头绪,杨起隆正准备起身去找姑娘,不想却看到身前桌布拱起一角,这让他马上意识到桌下有人,而且正要出来。
是因为朱三太子身份来杀我的!这是杨起隆脑海里此时唯一的念头。
看着因为有人在后面推动而一点一点鼓起的桌布,他知道人就快出来了,仿佛后面是鬼一样,吓得他眼珠子都快瞪出来,正想喊兄弟们来救他时,只听:“哥,你又骗人了,你就不能学学好么?”
杨起隆闻言松了一口气,暗幸:“幸亏没喊,否则那帮家伙进来见是我妹妹,这些日子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威信就要扫地了。”
这从桌子底下钻出来的女孩十一二岁模样,生得我见犹怜,十足一个美人坯子,她理了理衣衫,直瞪着自己哥哥,等着他的解释。
杨起隆干笑一声,上前说道:“小妹你怎么来了?”见妹妹只是冷哼一声不说话,杨起隆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突得想起这里是妓院,赶紧板起脸道:“杨紫筠!这里可是青楼,你一个黄花闺女到这种地方来,要是传将出去,你就不怕将来嫁不出去吗?”
这时代,名声真的很重要,杨紫筠闻言果然慌了神,但她想了一会后,还是镇定道:“你不说,谁会知道我来过这里?”
“我…”杨起隆说话不经过大脑,本想说我偏要说之类,话到嘴边却想起这是自己妹妹,只好又咽了回去,一时噎到说不出话来。
“你怎么,你想怎么?想出去跟街坊邻居说么?”杨紫筠得理不饶人,不停追问。未等杨起隆回答又接着道:“你还没回答我刚才我的问题呢,你怎么又出来骗人?又说你是什么前明太子朱慈炯了,你忘了爹娘死时是怎么交待的?”
一连串的追问让杨起隆莫名的心烦意乱,只见他猛得一拍桌子:“够了!”杨紫筠被这一声呼喝惊到,停下追问楞楞看着杨起隆。
“你哥我现在不大不小,左右好歹是个人物,小妹你这样,是质问我吗?啊?叫我那些兄弟看见了,你叫我的脸往哪里放?”
……
杭州城钱府内,钱谦益在柳如是服侍下刚喝完药,正想歇息时,只听下人来报:“老爷,外面有一个自称叫陈永华的人求见。”钱谦益听了禀报刚想开口,突涌起的一阵痰却咳得他没法说话。
柳如是见状对下人道:“没见老爷都病成这样了吗?告诉那人,不见。”说话间赶忙替钱谦益拍打着背,好让他舒服些。
禀报的下人应了刚要走,钱谦益却抬手示意他且慢,咳完之后才用沙哑喉咙说:“你让那人进来吧。”
柳如是担心他的身体,不由问:“老爷你都病成这样了,那陈永华是什么人,让你非要见啊?”
钱谦益咳完大口大口喘息着,闻言半响才缓缓回道:“他在民间的化名,如是你该听过,叫,叫陈近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