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想安稳度日,就不要过于招摇。”姬灵惜经过风广陵身边时,一句轻描淡写的话在她身后响起,她头也不回径直往房间走去,装作未听见风广陵说的话,心里却琢磨起来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她很清楚风广陵与袭香的关系微妙,这两人虽然刻意保持距离,但姬灵惜能看懂,这两人之间一个不经意的眼神并不简单,这两人明明彼此在关心对方,却还要装作不在乎,这是姬灵惜所不理解的。
风广陵是君东篱的属下,他是听从君东篱的命令来保护她,也许他本身是不情愿的,他是被逼无奈才留在这里。姬灵惜快速地分析了一遍风广陵,鉴于种种迹象,她觉得她无法与风广陵成为一般朋友,所以,她想等安稳下来就让他离开,他在君东篱身边至少能帮君东篱成就事业,在她这离完全是大材小用了。既然风广陵早晚都是要走的,那还去琢磨他的话里意思干嘛,姬灵惜转眼就忘了他的话。
姬灵惜将白瓷净瓶摆在屋里桌上,这白瓷瓶与君东篱书房里药瓶外形一模一样,只是大小不一致。她这个白瓷净瓶差不多有一个花瓶大小,是和亲里陪嫁物品里的一件,因为外形与君东篱用的药瓶一样,姬灵惜看着十分喜欢,便留了下来。她这是睹物思人,看到这个瓶子就如同君东篱在她身边一般,能回想起来与他的那些快乐时光,这样日子就不那么难熬了。姬灵惜随手在村落里摘了一株植物,插在白瓷瓶里,给房间里增添了一抹绿色。
连着几日的清晨,姬灵惜都去河边给白瓷净瓶装清水,再小心翼翼地托着它回来,她对这个瓶子视若珍宝。这日,风广陵正靠在门框边眯眼沉思,姬灵惜越过他直接进屋里去,身后响起了他冷淡的声音:“你拿我的话当耳边风?”
姬灵惜回过身,板正身子,一字一眼道:“你什么意思?”她受不了风广陵的阴阳怪气,有话不直说,他在奚落她。
风广陵斜着眼光,冷声道:“你这样张扬,莫不是想成为村里的话题?”
“话题?什么意思?”姬灵惜脑里稀里糊涂,莫名其妙。
“村里都传开了,说你是圣女降临。”男子冷笑。
“圣女跟我有什么关系,真是搞笑。”女子干笑一声,根本没重视这件事。
风广陵冷笑几声,冷嘲道:“妙龄女子不施粉黛,手托净瓶,每天清晨打水,这画面还不够引人侧目么?你是怕整个村子里的人注意不到你这个异邦来的美人么?”
“哦··”姬灵惜没有完全反应过来,她被他的话弄得啼笑皆非,不就是去打个水也能让人浮想联翩?这事算有逻辑么?不,一点逻辑都没有,这事根本就说不通。何时这美也成为一种错了?再说这种美貌本就不是她的,是霍馨儿的。
姬灵惜无奈说了一句:“我打水与村里人何干,他们说我什么又与我何干。”她打算生活在这里,就不会去在意别人说了她什么了。
“你若想平静地生活在这里,你就消停些。”男子冷笑。
被他的话一激,姬灵惜心里突然有些不痛快,皱眉问道:“风广陵,我是不是哪里得罪你了?你事事要与我针锋相对?”
“你不该来问我,你该聪明些。”说完,风广陵转身离开。
姬灵惜胸口憋着一口气,她最讨厌人说话不直接了,风广陵说起话来模棱两可,说一半藏一半,真是让她来气,心里冒火。
回到房间,姬灵惜坐在床边,盯着桌上的白瓷净瓶,怔怔地出神。她仔细地回想了一遍,她好像从未做过冒犯风广陵的事,但他却如此厌恶她,着实让她心里不痛快了。姬灵惜讨厌被人厌恶的这种感觉,尤其是自己没有做什么对他不好的事,现在自己被人无理由地讨厌着,她心里难免有些郁闷了。好在她又不是钱,哪能人人都喜欢她,不喜欢就不喜欢呗,管他作甚。
袭香端水进来,将水盆放在桌上,坐在桌旁,一眼就看透了姬灵惜的心事,笑道:“小姐,你莫不是跟风广陵吵架了?他那人性格就那样的,很容易得罪人,不过他的心地是善良的,小姐以后跟他熟了自然就知道。”
“我没有恼他,我是在想我是不是真的做了什么不好的事,而我自己不知道。”女子看着袭香一脸茫然,她希望袭香能告诉她答案。
“风广陵答应了殿下,会保护小姐的安危,自然就会对小姐就格外严格了,他也是怕你出什么意外。”袭香笑道。
姬灵惜一脸认真,说道:“我知道,我们住在村子最外边,还是借宿在一位独身老爷子家里,风广陵是想我们都远离是非。我知道我们都是外来者,凡事自然不能张扬,要格外小心触犯村里的规矩,只是打水也不行么?”
“小姐,咱们出门在外,凡事还是要留多个心眼,这村里的人也并非都是友善之辈,在殿下来之前,咱们还是小心行事,听风广陵的话为好。”袭香从水盆里拿出湿毛巾,递给她的小姐,好让她擦擦脸上的汗。
“好,我知道了。”女子点头答是。
“这就对了。”袭香笑着。
女子擦过脸,忽然又想起一事来,问道:“袭香,我听我大哥说,我之前是会武功的,你说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我找回自己的武功?”
姬灵惜问得非常认真,如果有了武功,她就能自己保护自己了。霍楠澈说霍馨儿的武功有他的五成,上次截亲她眼见霍楠澈的武功深不可测,那么多侍卫加起来都不是他的对手,她若是能借着霍馨儿的身体找回武功,自己保护自己就不成问题了,她再不济,至少不再会是个累赘。
袭香讶异地看着姬灵惜,眼光上下来回打量着她,似是无法相信,摇头道:“小姐,你根本就不像习武之人啊,你不说,我都不敢相信你之前会舞枪弄棒。”
姬灵惜忽然又沉默了,准确来说会武功的是霍馨儿,没她姬灵惜什么事。“怎么样?有没有办法?”女子抬起头来,依旧不放弃。
“这事应该很难··希望很小··”丫头声音微弱,十分不肯定。
“有没有希望?”听到丫头的回答,姬灵惜突然失望了一下,但她不死心,眼神真挚看着她的丫头,希望能从她丫头的嘴里听到一丝转机。
“小姐,我也不知道啊。我听风广陵说,殿下受伤之前,武功极是厉害,算是这世上少有的高手了,可惜那次重伤之后,殿下的武功剩下不到之前的两成。这么些年来,殿下一直勤加练习,可他的武功也一直未能恢复了。小姐,你之前也受过几次重伤,只怕这武功恢复起来更加困难了。”丫头叹气摇头。
“什么?殿下失去了他大半功力?”姬灵惜忽然站起身来,冲到袭香面前,抓着袭香的肩膀,脸上震惊万分。她的注意力马上被君东篱的事夺走了,几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毁掉的不止是君东篱的容貌,还夺去了他的武功,而他瞒住了她失去武功的事情。
“殿下从小习武,那次重伤后他功力失去大半,相当于那些年他勤加苦练、所有的努力几乎付之东流了。”袭香一脸惋惜,极为心疼。
姬灵惜松开抓着丫头的手,身子一软,埋下头来。她知道那时的君东篱一定失落、灰心、颓丧到了极点,可是他还是挺过来了,靠着自己坚韧不拔的意志力,他经过的痛苦远远超出了她之前的了解,她比她想象中还要了不得。
“告诉我,以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女子抬起头,眼神痛惜,喃喃问道,她心里非常不好受,那是她最在乎的人啊,为什么要受这种惨无人道的罪。
袭香摇着头,眼神迷茫,说道:“小姐,我也不知道啊,那时我还未到殿下的身边来,我知道的这些,也都是风广陵告诉我的。”
“风广陵?”姬灵惜惊讶了,她没料到这个暗卫会知道君东篱这么多事。
“嗯。”丫头点头。
“算了,我若问风广陵,他也不见得愿意告诉我。还是等有朝一日,我和殿下再见面,我亲自去问殿下。”姬灵惜叹了口气,她和风广陵气场不合,要她低声下气去问他,她拉不下脸,再说依他的性格,他肯定什么都不会说。
“小姐,事情都过去很久了,你躺会罢,别想了。”
姬灵惜依言回到床边,合衣躺下,闭目养神,她妄想不劳而获取得别人的武功修为,确实是她痴心妄想了,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再说她现在的心思转移,想着的都是君东篱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