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客居暂时是回不去了,太子府也不能去,姬灵惜发现自己无处可去,只好就近找个客栈对付一晚,洗漱完,躺到床上,还是一夜无眠,脑中无尽的担忧挥之不去。
清河城这么大,她要哪里去找萧韵静,万一萧韵静又回去找她了,她找不到自己,她又该怎么办?黑夜里各种恐惧传来,姬灵惜硬撑了一夜,熬到天亮,结了账,出了客栈。
一路走来,姬灵惜茫无目的,随着人流乱走,刚好走到一处茶楼,就势坐了下来歇口气。
店小二上来喊道:“公子,你喝什么茶?”
姬灵惜一夜没睡好,精神有些不济,脾气也冲了,声音高了些,喊道:“我不喝茶,我坐一会就走。”
店小二脸色一变,阴着脸道:“公子,现在是营业时间,你要休息,到别处去。”
姬灵惜心情烦闷,不悦道:“什么茶都行,我就坐会。”
店小二怏怏地退下,不一会端来茶,讥讽道:“公子,这是你的茶,你先把茶钱结了。”
姬灵惜头都没抬,问道:“多少钱?”
店小二高声道:“这是本店最好的茶,一两银子。”
姬灵惜不耐烦地从钱袋里掏出一两银子,丢给小二,小二拿着钱走了。现在姬灵惜有钱了,昨天她从陆逊给她的包裹里摸到了钱,姬灵惜自嘲地笑了笑,回到清河城,她又可以过回花钱随心所欲的生活了,她要挥霍,现在不挥霍,回到墨族她又成那了个捉襟见肘的穷光蛋了。
街上人声欢腾,姬灵惜听到声音,也忍不住向外看去,一辆豪华富丽的马车正前呼后拥的驶来,车外层层精致绸缎挡住了车里的人,不难猜到里头那位来头不小。
“阔气!”姬灵惜赞了一声,清河城里还真难找出第二辆讲究得这么高调马车了,有钱的任性,有权的高调,不正是这个道理。
旁边有茶友叹道:“不知又是哪位大臣得了势,一代新臣换旧臣啊,刘相怕是气数已尽了。”
又有茶友接话,笑道:“可不是得了那太子的势,不然谁敢这么张狂啊。”
太子··姬灵惜心中立马掀起了惊天骇浪,眼神都怔住了,恨不得立马找人问个明白,但又怕露了行踪,只好强压满腔的震惊,随口附和道:“是啊,可不是么。”
旁边又有茶友接话道:“听说这位准太子妃可比之前那位阵仗还大呢,怕是不好惹。”
什么!太子妃,姬灵惜惊住了,当即站了起来了,心里气道:君东篱,你够决绝啊,我才离开清河城几个月,你马上又有了新的太子妃。姬灵惜头上青筋暴露,按在桌上的手使劲捏着,骨头咯咯响,终于控制不住,一下秒就发狂了,双掌狠狠地往桌上拍了一下。
旁边的茶友聊得正欢,丝毫没有注意到姬灵惜这边的动静,三五几个又围成了一桌,接着聊起来。在这茶楼里,只要有人起了个话头,就不怕没人接,而且不会冷场,因为嚼舌根不仅人的爱好,更是人的本性。
众人七嘴八舌,聊得风生水起,越说越兴奋,姬灵惜强压着怒气,听了个大概。
“黄老将军带着女儿已经入城了半个月,婚礼快了吧,这下清河城有得热闹了。”
“城门都已经封了,说是那黄小姐的花轿到时从那边进城,完婚前都不对外人开放,怕冲了喜气。”
“黄老将军的军队都进城来了,听说这是他给她女儿的嫁妆,这份礼可比当年刘丞相给的还大呢,听说刘丞相都气得不行,这不是诚心让他难堪么?”
“哎,也只能怪她女儿不争气呗,结婚这么多年,都没拴住太子殿下的心,还被休了,这会估计躲在屋里哭吧。”
“也不知道那黄小姐是何模样?”
“模样自然不差吧?你们想啊,前任太子妃和献祭之典上的那女子,模样都生得美,这位自然不能差了,不然怎能入得了咱太子爷的眼。”
“也对,是这个理了。”
姬灵惜顶着怒气冲冲的脸,装作随口问道:“婚期是哪天?”
立刻有人回答道:“快了吧,太子府里都贴起了喜字,挂起了红灯了。”
姬灵惜咬着牙,艰难地挤出两字道:“好!好!”
出了茶庄,姬灵惜只觉得整个世界天昏地暗,天崩地裂了,脆弱的心脏被击碎得鲜血淋漓了,现在她才看清楚了她和君东篱之间的差距,别人可以拿整个军队做嫁妆,而她却什么都拿不出来。是的,她不配他!配不上高高在上,无限荣耀的他。
姬灵惜脚步虚浮,无意识地在城中乱走,不知走向哪里,等她明白过来,她已经走到了太子府附近。姬灵惜躲在一处角落,远远地看着太子府,门口已经挂起了大红灯笼,红得格外耀眼,红得让她想哭。
无数个念头在脑中闪过,她想报复君东篱,最痛快的办法就是等他大婚那日,她就吊死在这府门口,死了一了白了,让他晦气,喜事变丧事。如今他要结婚了,她也活不下了,姬灵惜看着身前染红的衣襟,今天从听到消息到现在,心里又气又急,百感陈集,已经控制不住,吐了几回血了。
罢了,这一世她终究是与他无缘,没了刘紫熏,又会有新的太子妃,姬灵惜认命了。她独立一人站在角落里看了许久,孤独落寞又伤心,街边有声音传来,正是白天见到了那辆马车向这边驶来,停在太子府门口。
一女子从马车里伸出手来,旁边有人握住她的手,牵着她下了马车,两人站在门口依依不舍,似有不少话说,半天都没分开,最后女子的头靠在了男子的肩上。
见到此场景,姬灵惜立马血脉喷张,血全往上涌,五脏六腑都拧在一起了,一时攻心,又咳了几口血。怎么可以这样?你们还没成婚呢,就这么等不及了?都等不及进了府里再亲昵?这还是在太子府门口呢,需要这样明目张胆么,生怕别人看不见么?君东篱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姬灵惜咳出嘴里的血,一阵冷笑,君东篱你变心了,可她没变,他欠她一个交待!欠对她的感情一个交待!他要离开,改投别人怀抱,也得给她交待清楚再走,她姬灵惜的付出并非一钱不值,随他轻贱。
“可恶!”姬灵惜眼睁睁看着那男子将那女子抱着怀里,还轻声安慰着,姬灵惜再也忍不了了,冲着要上去问个明白,忽然她胳膊一沉,一股力量拉住她,那股力量将姬灵惜往回拉,将她转过身来正好靠在了那人胸前,姬灵惜的眼泪不争气地掉下来了。
感觉到人,姬灵惜立马从那人身上移开,转过身还要往回走,那人用力将姬灵惜拉回身边,用手轻轻按住姬灵惜的头,让我她在他胸前,姬灵惜任由眼泪无声往外淌。
那人轻声道:“宁儿,别哭了。”
宁儿?他叫的是宁儿?姬灵惜忽地睁开眼,抬起头来,这才想起去看清眼前这个人的相貌,刚才一时伤心,她竟然忘了去看他是谁。
姬灵惜抬头一看,正对上那双冷冰冰的眼睛,只是现在里面多了点情绪,她震惊之下,用力地将他推开,后退了几步。
苏凌昇,怎会是苏凌昇?苏凌昇抓住姬灵惜的胳膊,压制着情绪,指着对面的人影,冷声道:“他马上要娶妻了,他不要你了,你醒醒吧。”
姬灵惜失声喊道:“宁儿?你叫我宁儿?苏凌昇,你认错人了,我跟她不是一个人。”
苏凌昇眼睛里忽地蒙了一层悲哀,苍凉道:“我知道,你之所以会忘了我,是因为你跟我的那段过去太痛苦了。宁儿,你不用想起来,我们可以重新开始。”
姬灵惜失心疯似的笑道:“苏凌昇,既是痛苦的过去,你就不要来招惹我了,因为我不想记起。”
苏凌昇激动道:“如果你跟君东篱能有结果,我肯定不会打扰你。可是他已经抛弃你了,我看不了你伤心。”
姬灵惜哭骂道:“看不了,你可以滚,我不需要你的可怜。”回头一看,门口的两个人已经消失了,看来是进去了,姬灵惜心中一阵苦闷,跌跌撞撞往回走。
她的人生是来搞笑的么?现任突然有了新欢,突然之间就变成了她的前任,然而,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个前前任,说是要做她的现任。老天还是公平啊,刚失去一个,又想着法子给她送来一个,可她失去的是一段感情,不是换了一个人,之前感情就能接上的。
苏凌昇喜欢的是霍宁儿,不是她姬灵惜,他不介意当别人的替代品,可她介意当别人的替身,姬灵惜从来没有觉得人生有这么滑稽,整个是一场无水准的闹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