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霍楠澈出去采购去了,姬灵惜在店里看账,眼睛时不时瞥着店里的动静,颇有管家的气势。
一着黄杉的女子进来,冲着柜台而来,姬灵惜眼角暼到她,抬起头看着她,那人走到跟前,姬灵惜看清她的容貌,冷笑一声,原来是刘紫熏身边的侍女珊瑚,果然主动找上门来的都不是良善之辈。
“刘紫熏终于沉不住气了,派你来做什么?”姬灵惜冷冰冰道。
那女子一改往日傲慢的神气,礼貌道:“姬姑娘,我家夫人想同你见一面,有些话想跟姑娘聊,我家夫人就在对面茶庄二楼等着,姑娘不必害怕。”
姬灵惜从柜台里钻出来,冷笑道:“好啊,你带路吧,我去会会你家夫人。”来了,姬灵惜终于等来了刘紫熏的出现,这是她的机会。
说完,姬灵惜跟着那女子往外走去,千语、百语见状,急忙跟在姬灵惜身后,姬灵惜小声道:“你们两姐妹,不用跟上来了,就在楼下等我着吧。我和这位夫人有些私事要说,有什么事我会叫你们的。”
千言、百语依言跟在楼下就停住了,眼望着姬灵惜上了楼,姬灵惜走进厢房,只见一个女子安静地跪坐在蒲团上,优雅地往茶杯里添茶,姬灵惜就在她对面跪坐下,盯着刘紫熏手上的动作,她倒茶的技术娴熟又稳定。
刘紫熏抬头,嘴角动了动,冲姬灵惜笑道:“姬姑娘,来了,先喝杯茶吧。”说完,她优雅地给姬灵惜添了一杯茶水,移到她面前。
姬灵惜看着刘紫熏,现在她的眼眸里没有了往日的盛气凌人,现在全是温和与不争,姬灵惜清楚刘紫熏的本来模样,刘紫熏这番举动,姬灵惜看在眼里,心里冷笑不止,道:“刘紫熏,装,你就接着装吧,装得再好,也改变不了你的本性。”
刘紫熏不甚在意,轻启朱唇,说道:“姬姑娘,你回清河城有一段时日了,我早该来看你了。殿下下朝后,还要挤出时间来看你,实在太辛苦了,我这次来,就是想接姑娘回太子府,这样殿下每天都能见到你了。”
姬灵惜手一挡,冷言道:“别,太子妃,我在外面过得很好,谢谢你的好意了,我不想回去了。”
刘紫熏看着姬灵惜,脸上始终带着微笑,缓缓道:“姬姑娘可还是在记恨以前的事?今日我请示了殿下,特地来向姑娘赔罪,但凭姑娘处置。”
姬灵惜冷笑道:“太子妃,君东篱对你的态度就代表我对你的态度,我和君东篱有约定,你我之间的账,由他来替我和你清算,用不着我来跟你讨。不过,今天你既然大胆提出了这个请求,那我就成全你,我算账向来公平,你把当日施加在我身上的折磨,今日好好体味一遍,咱们就两清了。”姬灵惜想看清楚刘紫熏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刘紫熏凄然道:“你和他达成一致了?他默认他的做法?我知道他没有将我赶出太子府,是念及那些年的夫妻情谊,对我没有下手。殿下是个很重情的人,是我对不起他,是我辜负了他那些年来对我的情意,没有好好对待他的真心,现在我也受到惩罚了,我在尽量弥补,殿下是个念旧情的人,妹妹应该也知道的。”
撒谎,她在撒谎,姬灵惜情绪毫无波澜,冷冷道:“你说完了?是不是到我动手了?”
刘紫熏神色凄凉,恳求道:“姬姑娘,看在殿下的面子上,当真不能饶恕我的过错,以前的事既往不咎,再给殿下和我一次机会。为了殿下好,我愿意接纳你,我们和平相处,殿下会很高兴的,姬姑娘,回来太子府吧,你也不想看殿下那么辛苦吧。”
姬灵惜愤恨道:“机会?凭什么给你机会?我的孩子已经没了,命丧你和君翰弦之手。”
刘紫熏哀婉道:“是我错了,是我被嫉妒带离了心智,殿下已经责骂过我了,我也向殿下认过错了,殿下已经原谅我,我现在想求得你的原谅。”
姬灵惜冷笑道:“我不需要你的歉疚,我只需要你付出代价。刘紫熏,你今天来,句句话不离殿下,就是想激怒我,引我对你出手,你以为我会看不出来吗?还有这清河城的第一美人的传言,是不是你传出来的?你就见不得我过几天太平日子,故意给我找麻烦,你以为我不知道?呵呵,不过你还是赢了,因为我宁愿中计,也要取了你的命。”
说完,姬灵惜从腰间取出匕首,对着刘紫熏身上刺去,刘紫熏闪过一招,待姬灵惜再想攻进一招,珊瑚已经挡在刘紫熏身前了,用巧劲隔开来,持剑向姬灵惜刺来。
姬灵惜向后一闪,身前已经有人替她格挡开来,将她护在身后,身前这人,一身紫衫,自是水玉瓒无异,姬灵惜不是空手而来,她等的就是水玉瓒出手。
水玉瓒狂怒道:“哼,看来我非得在清河城干出些事来,才会有人把我独语盟的金花匕首当回事,就算你们都是姑娘家,栽到我手里,也是死路一条。”
转眼之间,刘紫熏的人又窜出来不少,千言和百语听到打斗声后,也连忙赶上来支援。顿时,茶楼乱做一团,姬灵惜眼瞅着机会,想趁机取了刘紫熏的命,这次她利用了水玉瓒,在她决定赴约之前,她就瞥到了水玉瓒并没有走,那时他正躲在了仙客居的二楼吃饭,只要有水玉瓒在,姬灵惜就败不了,而这是个绝佳的机会,一旦错过,她就再没有机会再等到刘紫熏送上门来了。
姬灵惜冷笑道:“刘紫熏,你的君翰弦呢?他是不是又躲在哪个角落里,等待时机偷袭,他技不如人,老玩偷袭这招,不嫌丢人么?”
刘紫熏的手下的人源源不断扑上来,水玉瓒遇神杀神,遇佛杀佛,茶楼的地面已经一遍腥红,姬灵惜恳求道:“小玉,帮我擒住刘紫熏,我要杀了她。”
水玉瓒狂傲一笑,喊道:“等我把这些喽喽料理完,就剩下她,留给你慢慢玩。”
姬灵惜环顾四周,不见君翰弦的身影,心里非常不踏实,叮嘱水玉瓒道:“小玉,小心君翰弦,他肯定在附近埋伏着。”姬灵惜了解君瀚弦的作风,有刘紫熏的地方,君瀚弦八成就在周围,他是从来不避嫌的。
水玉瓒冷笑道:“躲躲藏藏的,真是给君家丢人,无胆鼠辈。”水玉瓒将姬灵惜护在身后,挡开四周的所有攻击,步步紧攻,刘紫熏被千语和百言两姐妹围攻,一直往后退,她身后已经是扶拦了,再无可退。
姬灵惜心中一喜,瞅着这个时机握着匕首,扑过去就要向刘紫熏刺去,忽然她后背上吃痛,手里的劲道也弱了七八分,她忍着痛,用尽力气,绝地一刺,不偏不倚,正刺中刘紫熏肩膀的位置,紧接着,姬灵惜竭力想刺出第二刀,她后背又是一阵剧痛,还未来得及刺出去,膝盖又是一阵剧痛,脚底使不上劲,脚一滑,人已经翻过了栏杆往外掉。
姬灵惜忍痛急忙抓住扶拦,还没来得及稳住平衡,手腕又吃痛,一支箭已经刺进骨中,她手指忽地一松,飞速往下落,她眼睁睁看水玉瓒回过身来,眼睛里有了她从未见过的恐惧害怕,飞身下来想拉着她,姬灵惜突然笑了,只是因为有人舍不得她死,她没有遗憾了。
姬灵惜真正醒来的时候,是被痛醒的,她已经昏死了好几次,当箭拔出来的那刻,她痛得马上清醒过来,千语和百语两姐妹用力地按住她的身体,不让她激烈挣扎,当下一箭再拔出来的时候,姬灵惜又痛得昏死过去了。
清洗伤口和上药的时候,姬灵惜又再次痛醒过来,由于中箭在背部,姬灵惜只能趴着,看不到身后的人,身后的人正用一双温柔的手,轻轻地替她上药,生怕弄痛她,姬灵惜看不到他,但她认得他的气息,即使她刚从意识模糊中清醒过来,她也能马上认出他的气息。
这双手曾抚摸过她的每一寸肌肤,在每次见面时紧紧握着她的手,姬灵惜对它再熟悉不过了,她想从背后伸出手去握着他的手,用她手心的温度告诉他,她还很好,不要担心她。
姬灵惜已经痛得说不出话来了,只能靠手来传递感情,当她手刚使劲,痛疼已经拉扯她面部扭曲,她的手好痛,君东篱的手指轻轻地触碰着她的手,姬灵惜的手痛得往后缩。
缓了一会,姬灵惜忍痛开口道:“对·对·不起,殿下,我又··给你·惹麻烦了。”
君东篱垂下身来,抚摸着她额头,在她耳边,轻声道:“姬灵惜,不怪你,怪我没有看住刘紫熏。”
手好痛啊,她全身的痛加起来都没手痛,姬灵惜忍痛将她的右手移到眼前,手上已包扎好了纱布,她闻到了阵阵药味,提醒着她,它受伤了,受了很重的伤,她呆呆看了这只右掌,良久,失神说道:“君东篱,我的右手是不是废了?以后我再也练不了你的字了,也不能模仿出你的笔迹了,这只手再也不能跟你做一样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