骐游气得花白胡子乱颤,浑身哆嗦,此小老儿瘦削淡薄,弱不禁风,哪是什么正派武林前辈,枫连云看着他冷笑不已,原来所谓名门正派也不过如此,这小老儿就是来送死。
枫连云持剑向前,欲一剑将对手击毙,身形快如惊电,俄而直击骐游面门,却遇一强大气流阻挡前进,难以近骐游之身。骐游几十年的武功修为不是虚的,他内力十分充沛,枫连云无法与之抗衡。
枫连云自求退路,避开骐游的内力屏障,欲用剑劈开骐游的内力层,他忽然收回双掌,趁势翻身,跃出三丈之外,身姿立正,寻求破功之道。一股强劲的气流吸引着枫连云,他大惊失色,原是骐游转换内力方向,控制着自身真气,将枫连云一点一点往前带动,吸入他的阵中。
枫连云周身如同被束缚了一般,内力、真气都无法使出,着急愤怒不已,怒道:“你这老家伙,当真狠毒,趁第一局窥透了我的弱势,我命休矣。”枫连云毫无摆脱之法,不容他多想,一抹寒意袭来,一把利剑已经刺穿了他的脖子,枫连云扑到在地,口里断断续续道:“你··你这是什么功夫?邪··邪气·”
骐游露出一丝难以捕捉的奸笑,随之恢复平静,枫连云看到这骇人的奸笑,全身一凉,呼吸也就此停止了,含恨而终。骐游用衣襟擦干带血的手,收回剑,微微颔首道:“妖邪已除,老夫甚是高兴。”
周围观战之人,莫不震惊,这一剑刺得极快,枫连云死得也快,快得让人难以相信,众人吓去了几魂,不敢言辞。君庄寒将这一切看得真切,骐游所使的正是早年潘长空的幻功术,潘长空去世多年,人们以为这幻功术随着潘长空之死埋于地下,已经失传。
说起潘长空,众人莫不害怕他,此人本是正派人士,后因练功走火入魔,堕入魔道,性格变得暴躁、多疑、嗜杀、喜食人肉,是武林公认的大魔头。他的武功已至炉火纯青之地步,极难对付。潘长空遇人则杀,一招取命,许多非江湖人也命丧其手,是整个武林追杀的对象,后有人在洛河发现其尸体,毫无外伤,内伤极为严重,死于心脉俱断,但不知凶手是何人。
骐游学幻功术尚不足潘长空的四分之一就已经如此厉害,往后再练至几层恐怕就入魔道,无人可制服他了。君庄寒不知骐游是从何处学来的幻功术,若不是他自小接触各家武学经典,有所耳闻,恐怕他同旁人一般也看不出他使的是什么功夫。刚才那一招虽貌似骐骥派的“断一剑”,但论及剑招、身形、气力却大不相同,君庄寒能看出骐游使得绝不是“断一剑”。
这点时间,君庄寒暗自揣摩,或多或少琢磨出了一些门道,此人看似六十,若论实际年龄,恐怕也就四十出头,他是练功路数不对,过度消耗体力,已经未老先衰了。若是此人今后练成幻功术,只怕极难对付了,谁能料到他会不会是江湖上另一个“潘长空”。
骐游今日一战,内功看似充盈,但也损耗了不少,今日君庄寒是断断不能再对他出手了,否则即便胜了,也是胜之不武。然而,这一等,后面接连出来挑战的几位后辈,都命丧骐游之手,君庄寒再也忍耐不住了,什么道德、公平通通都见鬼吧,他只知道他要除掉骐游,这人迟早会是个祸害。
君庄寒豁然站起来,一双温暖柔软的手却抓住了他的衣角,他低头一看,正好触及到叶墨染担忧的眼神,这刻,她的眼睛终于不再冷冰冰,他仿佛从她眼睛里看到了一点点温度,将他软化了。
叶染墨担心道:“君公子,一定要小心,千万不要受伤了。”
这一刻,君庄寒内心触动万分,脉脉地看着她,坚定地说道:“我知道,你不必替我担心。”叶墨染慢慢地松开双手,看着他的眼睛,露出一抹浅笑,道:“你去吧,他不是你的对手。”
这句话给了君庄寒无尽的力量,他施展轻功,身子一跃,飞落到比武场中,与骐游对峙,全场一片安静。众人莫不诧异地看着这个无名小子,这个人不过是个乳臭未干,初出茅庐的小子,他究竟有什么能耐敢挑战骐游这个高手。
君庄寒睥睨全场,不紧不慢说道:“在下君庄寒出身鲜卑君家,今日奉家父之命特来比武,今日出道,特向骐前辈讨教剑招。”
说罢众人喧哗不已,议论纷纷。
“原来是鲜卑君家,怪不得啊,深藏不露啊。”
“这天下不都是君家的,此时君家参与武林比武,不知是福是祸啊?”
叶墨染默默听着众人的闲言碎语,方才知晓原来君家在江湖上也极具声势,由此看来,她的婚姻怕是更由不得自己了。她眼神紧紧盯着他,心里默问道:君庄寒,·他·他将是她以后的夫君?可是她一点都不懂他的心思,他懂的东西,她都不懂,而她会的,他又不明白。如此差异巨大的两人,真的合适吗?她叶墨染这一生,都不知道为什么要活着,难道他会懂吗?呵呵,他懂不懂又如何?这一世已经注定了,她无从选择,只能认命了。
比武场上,骐游大声发笑,客套道:“原来是君家公子,老夫早有耳闻令尊的威名,今日见其公子,颇有其父风采,十分荣幸。哈··哈··”
忽然,骐游陡然停止大笑,问道:“听闻君家人熟读武家经典,深谙各门各派武功招式,不知··不知是否属实?”原来骐游是想试探君庄寒。
君庄寒冷笑道:“家父曾说:学武之人,当通读百家武学,骐先生,你以为如何呢?”
骐游眉头紧皱,他担心君庄寒已经猜到他的武学底细了,是以更加留他不得,心想此战不易,须得奋力一搏了。
“好,君公子请出招。”
说完,骐游右手执剑,左臂屈肘护胸,蓄势待发。君庄寒拔出剑来,捻起剑招,嗖的一声向前刺出,骐游拿剑回挡,格住杀势,“叮”两剑击在一起,擦出阵阵银光,你来我往,双方来回不下三十招,两剑始终交织在一起,难舍难分。
近距离搏斗,骐游本就不占优势,不及君庄寒身手敏捷,身形变化迅速。骐游顿觉不妙,恐时间一久,破绽被对方窥破,当即暗想脱敌之计,摆脱君庄寒变化无穷的剑招的纠缠。果然不下二十招,骐游渐渐处于下风,君庄寒一个虚招,诱使骐游露出破绽,瞅准机会,当即加快进攻。
骐游预感不妙,君庄寒的剑法极其锐利、霸道,越攻越用命,而且专攻他不备之处,他不能轻视了。当即,骐游加快剑招,极力拆分君庄寒的剑招,卸去他的力道,暗中使出内力,将真气聚于丹田之内,伺机使出幻功术。
君庄寒冷笑一笑,这老先生终于要使出幻功术了,他倒要试上一试。不过幻功术果真厉害,君庄寒忽感到剑招凝滞,难以行云流水般施展开来,进攻不得不慢下来。他最不喜受制于人,催动真气,周身游走,内力发动,化去骐游三分之一的力道,轻弹开身躯,跃出三丈之高。
骐游连忙挽起剑花,周身形成剑气,护住全身,君庄寒聚集五成之力,窥破虚位,一剑刺破剑气。骐游元气大伤,步步后退,无力回防。君庄寒趁势一剑刺出,刺穿他的双掌,顿时骐游跪倒在地,痛得抽搐。
骐游满面怒容,厉声喝道:“君公子果真是君家人,老夫今日一战,胜负已定,老夫技不如人,输在名扬天下的君家功夫上,心服口服。”
君庄寒也不想再做纠缠,高声说道:“你既已认输,那就比到如此吧,双方就此罢斗。”说完,他欲走下台。
忽然,骐游面露杀气,直冲叶墨染而去,君庄寒拔剑疯狂追过去,若不是这人早受了伤,功力不到三成,叶墨染恐就遭他毒手了。君庄寒追过去,一剑刺在他的背上,骐游受伤倒地,不甘道:“想我骐游一辈子勤学苦练,怎么可以输在你一个晚辈之下。”
君庄寒怒道:“你已受伤,我不能趁人之危,今日就饶你一命,他日你若再敢动我身边的人,我定叫你死。”
叶墨染害怕地背过身去,今日目睹了这场比武的整个过程,心里说不出的害怕与担忧。很多人倒在这台上,流血不止,死得甚是凄惨,刚才她一直担心君庄寒也会落得这个下场,替他揪心不止,她不担心别人明着跟君庄寒比试,她担心小人的偷袭暗算。
好在这场比武终于要结束了,只要无人再冒死向君庄寒发起挑战,这场比武会以君庄寒的胜出而结束。
君庄寒如此轻而易举地战胜了骐游,众人莫不惊叹这少年的武艺与冷静,好一位翩翩佳公子,气度不凡,却无世家公子的骄纵和目中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