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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朴朔很迷离

那棵千年柏树下面站着一群悲伤的人。在马凯葬礼的送别人群最前面的马柏林,他将装着侄子马凯骨灰的青花瓷骨灰盒,缓慢的放在了挖好的墓穴下面,然后用双手将土拨到了青花瓷骨灰盒上面,掩埋起来。

马柏林站在树下面,麻木的脸庞上的泪水已经干涸。人群里的朴多娇忍不住悲伤,扑倒在舅妈怀里。朴朔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感到孤独而寒冷。天空传来信鸽的呼哨声。他抬头望去。胡琴的信鸽又重新飞旋在了天空上。柏树上的树叶在风中回旋,一片叶子徐徐飘落在了马柏林的头上。他伸出手掌,绿色的落叶飘落在了他的手掌心上。马柏林将落叶放在了嘴唇前,吹出了悦耳的声音。

刚参加完马凯葬礼回来的朴多娇一身黑色长裙,她从屋子外面失落的走了进来,坐在椅子上,少顷,她的视线看到了眼前摆放的那个桃心形状的玻璃瓶子。

那一天,她端起一个玻璃杯子,正在喝水。马凯上前,将朴多娇刚喝过水的水杯,拿了过去。朴多娇莫名其妙的望着马凯。他取出来一个桃心形状的玻璃瓶子,然后从口袋里又掏出来一把色彩斑斓的石子,撒落进了瓶子里,接着将朴多娇喝过水的水杯,倒入了那个玻璃瓶子里。马凯:“现在它是一部作品了,它就叫做“多娇之吻。”

水瓶尚在,马凯已经故去。朴多娇悲伤不已,她凝视着玻璃瓶子里面的石子。玻璃瓶子里面的水,兀自在摇晃着。她脸颊上忍不住落下泪水。彩虹桥桥畔,阿冷失落的走了过来,依靠在桥栏上,眺望远处夕阳。乔吉开的车缓缓停在了树林里,他从车上悄然走下,走了过来。阿冷点燃了一支烟,露出了落寞的神情。乔吉缓缓举起了枪:“看够了吗?”阿冷转过身子。乔吉手枪迸出来的子弹。阿冷眼睛露出了痛苦的表情,慢慢失去了光芒。

赵警官的车开来,停在了那里。乔吉将手上的枪扔在了在地上躺着的阿冷尸体旁边,然后,在胸口比划了一个十字架:“愿主原谅,我是有罪的。”阿冷仰面对着天空,眼睛里涌出了生命的眷恋。

金色的沙滩上,风沙阵阵。小君豪拎着装满血钻的箱子,徒步走来。彩虹桥上站着一个人,阿冷穿着风衣,在桥头眺望着风景。小君豪警觉的看了看阿冷,脚下已走到桥上,准备下桥。阿冷忽然说话了:“有火吗?”小君豪顿住了,从口袋里掏出来打火机,递给了那人。阿冷点燃了手里的烟:“谢谢。”前面就是玫瑰园了。”小君豪愣了愣,继续走。”

阿冷继续说话:“你不该相信乔桑。”小君豪这次钉立在那里,转过身来:“你好像知道的还不少。”阿冷:“你不能把血钻交给他。”小君豪惊呆的看着阿冷:“你还知道什么?”阿冷:“上周三下午,乔桑打电话告诉你,你的恋人杜月月欠了他巨额赌债,乔桑要你将家里的“血钻”钻石来交换,你在遭到父亲的阻扰后,你像强盗一样,偷出了家里的钻石。”小君豪握住口袋里的手枪:“你究竟是谁?”

阿冷:“我是乔桑的保镖,你叫我阿冷好了。你把箱子交给乔桑,他会不仅会杀你灭口,还会杀了杜月月。他拿不到钻石,他是不会下手的。”小君豪盯着阿冷:“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些?”阿冷:“我认识杜月月的时候,那时候她还没有堕落。乔桑为了得到她,用尽了一切法子,他得手了。杜月月月很美,直到现在,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小君豪:“你是想说,杜月月是乔桑的人?”

阿冷:“是的,她只是一个棋子。”她虽然是一个贪慕虚荣,沉迷赌博的人,但是,她骨子里是好人。”小君豪:“你这么说,让我很不愉快。”你干嘛要对我说这些?”乔桑知道你来见我吗?”阿冷点头:“嗯,他来我来这里抢走你的钻石,然后杀你灭口。”阿冷:“如果你真想救杜月月,那就赶紧离开这儿。”小君豪:“那月月怎么办?”阿冷:“得不到钻石,乔桑是不会下手的。”小君豪:“我凭什么要信你?”阿冷:“如果你想就救杜月月,你就信我。”小君豪冷笑,继续往前走去。阿冷掏出枪,对准了小君豪背后。小君豪不理会阿冷,继续往前走去,渐渐消失在风尘之中。阿冷叹息一声,放下了举起的枪,深邃的眼眸子,涌出了无奈的表情。这一幕在阿冷临死之际,浮现在了他脑海里,他深邃的眼眸子里的光芒,渐渐淡去。

马柏林坐在夜色之中,面对着燃烧的木头,噼啪作响。朴朔见了,走了上前。马柏林看见了朴朔,并不吃惊。朴朔坐在了篝火旁边。跳跃的火光闪烁在马柏林刻着岁月沧桑的脸庞上。马柏林神色孤独,他看着木头被燃烧断裂,劈啪作响。朴朔:“又失眠了?”马柏林点头:“我开始记不得这里的树了,以前,我数过这里所有的树,可是现在都不记得了。”火光忽忽的闪烁在朴朔错愕的脸庞上。

千华困倦的回到家,他推门进来,狂风大作,窗户随风撞击,而正在窗户前看书的星美岿然不动,他上前关住了窗户。他走到了星美背后:“看什么书这么入迷?”星美:“这本书很怪。”千华:“怎么怪了?”星美想了想,说:“总觉得似曾相识。”千华倒了一杯咖啡,一边冲泡一边问:“也许你以前读过它。”

星美:“并没有,是一本新书,它之所以吸引我主要是因为描述故事的地方就发生在都兰,也是关于狩猎场的故事。”千华:“既然觉得特别,就读一段给我听。”星美翻开了一页,读起来:“大自然真是伟大,无论多么肮脏的罪恶,它都能轻而易举的承载下来,无论你生前是帝王将相,还是是市井小民,最终在自然面前,我们都躺在一条地平线上。”

千华颔首:“它大概讲的是什么?”星美:“它围绕了救赎和宽恕的主题,讲述了一个狩猎的女客人被三个人当做猎物击伤后,三个人害怕担负刑责,一错再错,企图将她活埋,结果,其中一人因为良心觉悟,瞒着另外两人将她救走,她经过内心挣扎,最终还是宽恕了那三个伤害了她的恶人。”千华听完了,异常惊骇,他慢慢的走到了星美面前,拿起了她桌前的那本书,只见那本书作者署名楚楚,封面印着四个血红的楷书字体:“都兰以北。”千华看到这里,手里抓的书宛若千钧重量,脱手落地上。星美不解的看着千华匆匆出门去了。李南独自坐在空荡荡的屋子里,吸着烟,抄写着王羲之的书法。

他屋里多了一只加菲猫,它落寞的趴在地上摆放的凌乱酒瓶前,看着主人。此时,他听见门外敲门声,他以为是玉兰回来了,很是惊喜,上前拉开了门。门外站着的人却是浑身湿淋淋的千华,他拎着一个公文包,径直走了进来。千华坐在沙发上,脱去了风衣,喃喃自语:“德令哈的雨就是这样,能下到你心里去。”李南看着不期而至的千华,忐忑不安。千华从公文包里取出来一瓶红酒,放在了桌上:“她还没有回来?”李南:“嗯,我找过她,但杳无音信,她换了手机号码。”

千华一边开启酒瓶木塞,一边说:“我马上做父亲了,过来提醒一下你,虽然玉兰不是一个好妻子,但你可以做一个好丈夫。你懂我的意思吗?”李南:“我努力在这么做,可惜没有机会了。”千华:“如果你都不能原谅她,那么这个世界上谁还能做到?”李南听了,点了点头,露出苦涩的笑容,他起身,从橱柜里取出来两个高脚杯,递给了千华。

李南躲开了千华的眼神:“千哥,有件事我一直想给你说。”千华将红酒倒在两个高脚杯里斟满了,其中一杯红酒递给了李南:“我知道。这就是我今晚找你的原因。”李南听完,神情变得异常紧张,他猜疑的看着千华。千华:“我差一点就回不了头了,谢谢你。”他说着从公文包里摸索了一会,慢慢的取出来一本书,递给了李南。

李南颤巍巍的接过了千华递过来的书。那本作者署名楚楚、印着《都兰以北》名字的书。李南慢慢的抬起头,凝视着千华:“是的,我救了她,楚楚还活着,作为感恩,她宽恕了我们——”千华:“她现在哪儿?我想给她道歉。”李南:“她也许去找周雨了,也许继续去她未走完的远方。”

青青草地,阳光下白云飘飘,是个晴天。胡琴和李南仰望着天空,神情惬意。李南:“自由的感觉真好。”胡琴合住了眼睛:“自由是什么?”李南想了想,说:“自由就是——能做到我们心里想做的事。”

胡琴反问:“心里想的事,也有些会不道德?”李南:“只要不是我们有意的,就无所谓道不道德。”胡琴缓缓睁开了眼睛,迟疑了许久,才说:“那我们自由了。”他吹起了竹哨,一只信鸽从森林里飞出来,胡琴的信鸽又开始飞翔在德令哈的天空上。

朴朔孤独的走在森林路上。他看到了马柏林与大黄狗坐在沙滩高处,眺望着夕阳。要下雨了。朴朔走了上前,坐在了马柏林身边:“你把血钻还给老君豪了?”马柏林自责的说:“是我害了马凯。”朴朔:“让尘归尘,把土还给土吧。”马柏林:“我终于知道,血钻为什么会那么耀眼了,因为它吸食人血才那么鲜红的。猜猜我在老君豪家里看到谁了?”朴朔想不出来,只是茫然看着他。马柏林慢慢的说:“秋鹰。”朴朔感到惊讶。马柏林吐了一口烟,继续说:“雇佣秋鹰来抓捕树人的人就是老君豪,而血钻就是猎捕树人的诱饵。”

朴朔听到这里,脑海里又陷入了迷离之中。”马柏林:“我昨天又梦见了马凯。”朴朔扭头去看马柏林。马柏林吐了一口烟:“我梦见他还活着,就在坐在这里。”一阵风吹过,一阵悠扬的琴声隐约传来。

金色的沙滩上,一群自由的羊群在牧羊人的驱赶下,向着沙滩另一头走去。天空下起了细雨,不远处的树叶在风中作响。不远处天空上断线的风筝,在随风无尽头的飘荡着。

朴朔继续向前走去,在空旷的森林小路上游荡,感到孤独虚无。空荡荡的林间小路,只有淅沥沥的细雨,还有呼唤着昔日美好时光的风声。

朴朔去了母亲家,他一手拎着洛玛的生活物品,一手捧着机器猫公仔,从门外进来。洛玛手里捧着爆米花,一边吃着一边的呆呆的看着柜子上的电视机屏幕放着《机器猫》的动画片,电视屏幕上的大雄说:“我要许一个愿望。”洛玛扭过头:“我要许一个愿望。”朴朔:“好啊,你有什么愿望?”电视屏幕上的大雄接着说:“我要坐时光机回到过去。”

洛玛愣住了,许久才说:“我要坐时光机回到过去。”朴朔将怀里的玩具熊,递给了洛玛:“呐,给你。”她接过了玩具熊,呆呆的看着机器猫公仔:“它怎么长成这样?”朴朔母亲端着煎熬好的中药汤碗,放在了洛玛面前,小心翼翼的给她喂着。洛玛扭头不想喝。朴朔坐下来,倒了一杯热水,坐下来,一边喝,一边静静的看着洛玛。

朴朔母亲见洛玛没有吃药,她上前,拿起了电视遥控器,要关电视。洛玛见了,露出了害怕的神情,小孩子一般忙摆手:“不,不,我要看。”她嘟囔着忙端起了那碗药碗,不情愿的喝了起来。

朴朔母亲这才放下了电视遥控器,她扭头对着朴朔作出无奈的表情。朴朔会意,苦涩的笑了。洛玛捏着鼻子,许久才喝完了那碗药汤,她放下了碗,吐着舌头:“看,我都喝完了。”朴朔母亲:“这样很好,这才乖。”

洛玛又继续抱起了机器猫公仔,聚精会神的盯着电视机屏幕正放着的《机器猫》里剧情。电视屏幕上已经80岁的大雄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临终前留下遗言:“我走了后,你就回到属于你的地方去。”机器猫:“好的。”机器猫在时光机里穿梭。它穿过时光机,落在18岁的大雄面前:“大雄,你好。”洛玛看着屏幕,抱着机器猫,自言自语:“大雄,你好。”朴朔母亲看到这里,叹息一声,她坐下来,拿起筷子,端着已经凉了的饭菜,吃了起来。朴朔见饭菜已经凉了:“妈,我给您热下。”朴朔母亲摇头:“不用了,反正快睡觉了,我也吃不多。”朴朔看着母亲憔悴的样子,白发苍苍,露出悔恨的表情。

夜深人静,洛玛抱着机器猫玩具,孩子一般,安然入睡。朴朔要去关灯。朴朔母亲上前,轻声说:“关灯她,她会醒的。”朴朔听了,会意,转身去拾起来地上被洛玛扔在地上凌乱的衣服,折叠整齐。然后,他冲泡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酥油茶,放在母亲面前:“妈妈,有一件事我要告诉您。”朴朔母亲凝视着他。朴朔将手里的酥油茶端给了母亲:“钻石找到了,就在那棵树下,树下原来埋了两个箱子,一个箱子是胡琴埋的,他的信鸽给响尾蛇咬死了,他要活埋那条蛇,结果,阴差阳错——”

朴朔母亲听到这里,呆呆的坐在了椅子上,许久才说:““妈妈知道会有这么一天的。”朴朔愧疚的坐在椅子上:“但我也在反省。”朴朔母亲捧着那碗热的酥油茶,静静的聆听着儿子的忏悔。朴朔:“那次遇到小君豪的时候,原本可以什么也不会发生。”我也不知道是贪婪,还是冷漠,也许是我不想卷到别人的是非里,也许是有一些侥幸,我拿走那个箱子。”他说着,心里翻涌起了回函,低下了头。朴朔母亲:“妈妈只是想你们过普通人的生活,直到现在,也是。”朴朔慢慢抬起了头:“妈妈,对不起,我没想会弄成这样。”

朴朔母亲递给了朴朔一张抽纸:“不要难过,我们如果做了错事,那我们还有机会去改,只要我们愿意承担,就还来得及回头,也一样可以过上幸福的生活。”朴朔:“妈妈,我愿意承担。”朴朔母亲渐渐露出了会心的笑容:“我知道,你能做到的。”

窗户被风吹来,朴朔起身走到窗前,关住了窗户,他眼眶湿润了,忙拭擦自己的悔恨泪水。熟睡的洛玛抱着玩具机器猫,兀自说着梦话:“我的愿望是,坐上时光机,回到过去,答应我,好吗?”朴朔视线里的洛玛,因泪水而模糊一片。

朴朔舅妈放着风筝,在空中,被风吹了起来,飞的更高更远。她欢呼着,追了过去。朴多娇望着朴朔舅妈雀跃的样子,也喜不自禁。朴多娇坐在了草地上,茫然四顾。不远处的一棵树后,站着一个人正在偷偷望着她。

朴多娇无意看到了不远处树后面一个戴着帽子的男子在偷偷注视着她,此刻,察觉到朴多娇发现了他,那男子转身离开了。朴多娇看着那人的背影有些熟悉,她忍不住起身来。她看着那人匆匆离开。朴多娇忍不住跟了过去。

朴朔走到了彩虹桥旅店客房楼梯前,扶着楼梯:“舅妈,外面怎么这么吵?”朴朔舅妈:“你忘了吗?”是一年一度的篝火节。”朴朔听了,露出了喜悦的笑容,忙转身跑向了屋子去了。

彩虹桥旅店门前,朴朔牵着洛玛的手,兴致冲冲的从院子大门走了出来。热闹的街道,狂欢的人们,锣鼓喧天。少顷,朴朔舅妈也跟着走了出来,站在朴朔和洛玛旁边,看着庆祝节日的人们。朴多娇与木野手牵手在人群里行走,两人彼此默默对视,眼神里流露出幸福的表情。

不远处,千华和星美也在人群里载歌载舞。千华停了下来,气喘吁吁,弯腰歇息,他无意之间,看到了朴朔。朴朔示以微笑。星美顺着千华的视线望了过去,看到了朴朔。朴朔牵起了洛玛的手,一起向他们挥手。星美也举手示意,开怀的笑了。在人群的背后,马柏林独处角落里,站在灯火珊阑处,他望着沉浸在幸福海洋之中的人们,神情落寞。朴朔舅妈看呆了:“怎么?”朴多娇这算是原谅木野了?”朴朔喃喃自语:“这才是最好的结局。”

李南、朴朔、朴多娇等人站在千年柏树下,神色悲怆,肃立默哀。马柏林将装着侄子马凯骨灰的青花瓷骨灰盒,缓慢的放在了挖好的墓穴下面,然后用双手将土拨到了青花瓷骨灰盒上面,掩埋起来。牧师:把天空还给天空,把大地还给大地,爱是你永恒的名字,爱会与你同在。”

马柏林自言自语:“天不再蓝,花不再开,马凯也没有从梦中醒来。”细雨淋着墓碑上的马凯的名字。柏树上的树叶在风中回响着。马柏林抬头望去。一片叶子被风吹落,从风中飘落下来,飘落在了马柏林的眼睛上,遮挡住了他的视线。

行走在旅店二楼走廊,朴朔隐约之中,听到琴房传来熟悉的钢琴声,他感到好奇,慢慢的走到了琴房的门前,他犹豫着了一会,轻轻推开了门。空荡荡的屋子里,并无一人,摇摆的窗台上,只有风吹起窗帘,在风里飘荡。他感到莫名的苦涩。

教堂大厅里坐满了忏悔的人们。牧师在宣讲《圣经》:“愿主保佑,那些向着光明,向着善,向着爱去追索的人们,是幸福、美好的。”坐在大厅角落的朴朔缓缓抬起了头。大堂里坐着前来祷告的人们。”彩色玻璃外面下起了的细雨。林婆婆一脸迷茫,她坐在朴朔旁边,一直在颤抖着,极力抑制内心悲伤。朴朔祷告完了,站起身子,走出了教堂。

坐在门前的一个闭目祷告的少妇,抬起头来,是玉兰,她眼睛发红,神色难过,她看见朴朔走了出去,扭头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外。”牧师继续念诵着:记得,爱,它不会无缘无故,它不会无情无义,它不会无始无终。”

德令哈火车站,玉兰坐在列车中间车厢的一个角落里,她戴着帽子,偷偷的窥视着斜对面坐着的朴多娇和木野。朴多娇和木野未察觉玉兰坐在斜对面,他们坐在靠着车窗的座位上,说着什么。玉兰看见了车窗外的月台上,出现的朴朔和洛玛。朴朔和洛玛回首告别。

朴多娇站起身子,惊喜的对着车窗外的哥哥朴朔和嫂子洛玛说着什么。木野也站起来,对着月台上的朴朔和洛玛挥手。朴多娇手机响了,她接通了手机。朴朔在话筒里问:“你想好了?”朴多娇点头:“嗯。”朴朔欣慰的说:“都会好起来的,电话给他。”朴多娇将手机递给了木野。木野迟疑着,结果了手机。朴多娇好奇的看着木野,木野低头下,只是静静的听着,点头。

朴朔说完了,挂了手机。火车开始启动。朴朔一手搂着洛玛,一手挥手告别,露出恋恋不舍的神色。洛玛神情茫然,她的眼睛却只是呆呆的看着天空中飞翔的一只鸟。火车缓缓向前滑行。朴朔一手牵着洛玛的手,一边快步跟着火车车厢往前。朴朔无意看到了车厢里的玉兰,不禁有些诧异。

火车车厢里的玉兰察觉朴朔和洛玛发现了自己,感到孤单和羞愧,忙低下了头。朴多娇问木野:“我哥给你说了什么?”木野:“他说——”他顿了顿,他凑近了朴多娇的耳畔,轻声的说。朴多娇听了,露出幸福的表情。玉兰看到有情人终成眷属,她感到形单影只,黯然落泪。木野无意看到了玉兰,朴多娇顺着木野的视线转身望来。玉兰忙拉下了头上的帽子,遮挡住羞愧的脸庞,起身,往火车车厢走去。

朴朔牵着洛玛的手,从月台走下了地下通道。他们往地下通道的出口往外面走去。光线昏暗的地下通道,稀疏的过客。他们渐渐走出了地下通道的出口。

火车站广场的一个老人,正在售卖着编织好的青草工艺品。洛玛被一只青草编织的蝴蝶迷住了,她失神的走了上前去。老人正在用青草编织一只蝴蝶。洛玛呆呆的盯着老人编织青草蝴蝶。朴朔从洛玛的笑容里,感到了一丝慰藉。

朴朔的视线无意之间看到了出站口的一个人的背影很是熟悉,那人站在寒风中,手里撑着伞,一动不动,而天空无雨。朴朔慢慢走到了那个人的旁边,看去,不禁惊呆了。那人竟然是周雨。他目不转睛的盯着出站口,生怕错过任何一张面孔。出站口汹涌的人流,渐渐散去,变得冷清而空旷。

周雨原本充满希冀的眼眸子里,露出了失望的表情,但他仍然保持着挺拔的身子,孤单消瘦的背影伫立在风中。朴朔上前去:“周雨——”周雨看到了朴朔,很是意外:“真巧。”朴朔:“你在这里干嘛?”周雨:“我在等她。”周雨的视线看到了不远处的洛玛,释然:“她好些了吗?”朴朔:“嗯。”

这时,朴朔发现了周雨的衣服已经湿透,不禁叹息一声:“你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出来,还是回去吧。”有消息我会告诉你的。”周雨摇头:“不,我不能再错过她了。”周雨看着朴朔,神色充满了憧憬,接着说:“如果她从森林里出来了,那么她一定要经过这里。”朴朔抬头才发现,一只蝴蝶在周雨面前翩翩起舞。”周雨递给朴朔一支烟,接着说:“你知道的,有些人,我们不能等,也等不了。”那只孤单的蝴蝶也倏忽飘闪,离去了。朴朔扭头望去。

洛玛站在老人面前的青草蝴蝶里,迷醉的看着它们,她的笑容也绽放在那些青草蝴蝶里。周雨的目光直直的盯着火车站出口处,他的表情平静而执着,充满了希望。朴朔忽然在人群之中看到了路边停着的一辆车,车厢里坐着的人赫然是叶城,叶城旁边坐着的秋鹰,秋鹰拿着手机,说着什么。少顷,一辆豪华汽车缓缓开来,停在十字路口处。

秋鹰迅疾下了车厢,跑上前去,拉开那辆豪华车厢的车门,坐了进去,豪华车里坐着的赫然老君豪,他启动汽车引擎,缓缓开车离去。叶城的车也调转车头,向着相反方向飞驰离开。朴朔看到这里,陷入了迷惑之中。

慧如也在同一列车厢,她神色黯然,眼睛红肿,无助的靠在车厢窗户前。她对面坐着一个天真可爱的小女孩,手里正抓着一个用黑布遮挡住的玻璃瓶子。此时,小女孩将那个玻璃瓶子上的黑布取开,只见瓶子里装着一只萤火虫。她看到那只萤火虫,记忆噩梦之中令其猜疑的蛛丝马迹,开始快速闪现。

十天前,作为特勤人员,她负责押解一辆发自隐秘于“神秘谷”生化基地的车辆,车厢后的铁笼里关着七匹注射了基因病毒的试验狼,开车的司机小陆因为犯困,打起瞌睡,汽车险些和相向而来的一辆长途客运车撞上,他慌忙打转方向盘,躲闪开来。慧如被颠簸的汽车惊醒。司机小陆伸手拿起打火机,准备点烟,振作精神。一个人忽然闪到路上,面目模糊,那人遮挡住脸庞,他左腕上佩戴的夜光表,折射出妖魅的绿光。司机小陆想躲闪开来闪出来的这个路人,车轮打滑,发生了侧翻。车厢后笼子里关着的七匹异形狼发出凄厉嚎叫声。在车翻落刹那,映入慧如眼帘的除了半空中飞舞着的萤火虫,就是那个让车倾覆的路人左腕上手表上映射出来的幽绿折光。当她被送到医院急救醒来,她看到的人就是特勤组长沈青,沈青左腕手臂戴着的夜光手表正闪烁着绿光。

慧如从怔忡之中回过神来,她盯着对面座位上坐着的小女孩玻璃瓶子里装着的萤火虫,宛若星辰,一闪一闪,她慢慢想起来了,那个肇事的始作俑者赫然是自己的上司沈青。沈青当初对她说的话又回荡在耳畔:“给异形狼注射的是混合基因病毒,它会不断从一个物种感染另一个物种,并且形成扩散式裂变。”

这时,同一车厢的玉兰从慧如所在的车厢经过,继续往前走去。当她走到了两节车厢连接处,她顿了下来,依靠在过道,从包里取出来烟,点燃上了。旁边的列车车门前,背着身子站着一个男子,正在眺望着车窗外的风景。她看着那个男子背影熟悉,凑近了去看。那个男子发现了玉兰,竟是李南。他神情憔悴,看到玉兰,流露出吃惊的表情。

玉兰顺着李南的视线,看到了车窗外的一棵树,挺立在荒凉的路边,在风中摇曳着,她喜极而泣,无言以对。李南手足无措,用手挠头,许久才说:“你也去西宁?”玉兰摇头:“只是想离开这里。”满面羞愧的玉兰这时候才看到李南胳膊上的戴着的黑色袖章,吃惊:“这是——”李南:“我刚参加完马凯的葬礼。”玉兰吃惊:“他——”李南看着车窗外:“他走了,从此,德令哈少了一个人,多了一棵树。”

李南顿了顿,说道:“马凯的诗集要出版了。”他将胳膊下夹着的一本打印的书,递给了玉兰。玉兰接过来看。那个打印精美的书上,上面写着——《德令哈日记》。”李南解释着:“这不是日记,是用诗记录马凯在德令哈的日子。”李南:“我一直在找你。”玉兰哽咽着许久才说:“那就好。”

朴朔时常眺望着天边,期待着彩虹之中,风雨的到来,等待着心爱的妻子恢复记忆,也等待着美好生活回来。

洛玛一如往常,独自一人,躺在彩虹桥旅店门前的草地上。她呆呆的看着手里拿住的青草蝴蝶,仿佛抓住的幸福,她就是不愿意松手。一个人从不远处走了过来。她膝盖上放着的相册里,相片散落在地上,其中一张相片背后写着一首朴朔才写的题名为《七月》的短诗:

你从七月离开,

我却没想过,

这个夏天不会回来。

晨曦不是晨曦,

雨季遇见雨季,

让回忆属于回忆,

把星期一还给星期一。

那个人从洛玛身后悄然走过,她浑然不觉,那人继续往旅店的大门走去。彩虹桥旅店一楼大厅柜台后的朴朔,垂下头,看着马凯出版的诗集《德令哈日记》,摊开的扉页上印着一首诗:亲爱的,我在德令哈等你

满天的星星,像你。

从此没有从此,以后没有以后。

最后一个夏天叫夜晚,

最后一个背影叫安静,

最后一次怀念叫这里,

最后一缕暗香叫清新。

夜晚安静,

这里清新。

亲爱的,我在德令哈等你!

萧萧秋风从敞开的落地窗户外面吹了进来。风吹动了窗帘,窗帘宛若无常的命运,摇摆着。

雨季终究会来,德令哈睁开了天使的眼睛,看着金色的世界。

这时,朴朔耳畔传来了一阵清脆的贝壳撞击声,他的视线渐渐从凝视的窗帘上,移向了一楼的门外。一个人的影子倒映在地面上,那个人渐渐走了进来,此刻,停在了门前,一动不懂。朴朔看到那人的面目,原本平静的脸庞上露出了惊惧的表情,他看了看距离自己脚下不远处的那把单管枪,再看看那个站在门前的人,在昏暗灯光下,他眼眸子里发现的那个人的面目,渐渐清晰,赫然是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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