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闹的人流往往是用来伪装的最好的道具,尤其是车水马龙的车站,人们一心只想着尽早的赶上车,在自己的座位上安顿下来,再抱着各种心态随着困乏漫长的旅途向着车票上所标注着的那个目的地乏味地进发着。因此根本没有人会注意到此刻人群中有这样一个姑娘,红肿着双眼,尽量压低头上的鸭舌帽,带着一个半人高的旅行箱,一脸沮丧静静地听着月台的广播,等待着车票上所标注的那班车通知发车。
“咚咚咚~请下午三点南宁方向的旅客赶快到七号口阅票,班车马上要发车了……”
月台广播里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根铆钉,坚定了她落脚南宁的意愿。她默默地掏出了耳机,插在耳朵了,把手机音乐调到了最大。安静,孤独地朝着七号检票口走去。
“呼呼呼”
杨子骄跑进车站,弯下腰,大喘着粗气,一副再也跑不动的模样,他身旁的唐天精力则是出奇地旺盛,像是上了发条一样,此刻正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失魂落魄地到处张望着。
杨子骄抬起头望向车站大厅的时刻表,“三点南宁,即将发车。”他飞快地扫视了一番,看着这条随后对着唐天大叫了一声:“胖子,月台。”
唐天回头看了他一样,随后顺着他手指地方向飞快奔去,车站保安看着这个像发疯一样硬闯进来的唐天,就像是看到恐怖分子一样,几乎一瞬间蜂拥而上,将他拦下。
那时候,唐天一种只想着方叶秋,在十几个强壮如牛的保安钳制下依旧像是打了鸡血一样艰难地前行着。
“方叶秋,方叶秋,方叶秋……”面对尽在咫尺的月台入口,他声嘶力竭,不留余力地嘶吼着内心深处的那个名字,车站内几乎所有人都望向这边,诧异地看着这一幕,却没有一个人上前劝阻,都带着惊疑拱手看着热闹。
“你们都给老子住手。”面对自己的兄弟,无助地呐喊,杨子骄再也忍受不了,他大叫了一声扑了上去。越来越多人,围了过来,看着此刻这一场在车站发生的闹剧。
天灰蒙蒙的,就像是随时都有可能会下雨一样,方叶秋坐在车上望着窗外,叹了一口气,她并不知道十米以内的距离之中此刻有一个人正为了挽留住她,而在车站大闹着,她内心落寞,呼吸也有些唏嘘,她默默将帽檐压低了一些,闭上了眼静静地听着耳机里陈奕迅的那首《心的距离》。
“试着看见,让时间倒转回到从前,认真如我,有抓不到的边缘,在想象的空间里不断徘徊,那画面永远明确,就算闭上眼,也无法否决……”
“吱呀”
车站临时设立的一个小看守间的门被打开了,杨子骄和唐天都以为是有关部门的人来了,没想到走进来的却是姜纯。
“Ali姐?”杨子骄震惊不已,不由得惊呼了起来。
姜纯不由得恶狠狠地瞪了两人一眼,随后冷冷地说了一句:“你俩还真是长本事了,在学校丢人就算了,还丢人丢到车站来了?有你们的。”说着她走到两人面前的小桌子对面,把她手包用力地甩到桌子上,怒气冲冲地坐了下来,翘起了二郎腿,没好气地盯着两人。
三个人就这样坐在小间里没有一个人说话。
过了一会儿,一名穿着干练但不失时尚的女子,蹬着二十几厘米的高跟鞋,像是踩着高跷一样,迈着疾步走进来的,在姜纯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姜纯听后点了点头,随后起身拿起手包,有些不耐烦地对着杨子骄和唐天说了句:“走吧。还敢有下次我掐死你们两个。”
杨子骄立马起身摆出了一副古代太监们惯有的溜须吹马的姿态说道:“Ali姐威武霸气。”
姜纯皱了皱眉一脸嫌弃地瞥了杨子骄一眼:“走来。你们一个个的还真当我是铲屎官吗?竟让我替你们擦屁股,擦完了才知道舔着脸凑上来?”
姜纯这一句说完,她身旁的秘书不禁捂嘴笑了起来。姜纯回过头,看了她一眼随后甩了她一个大大的白眼。
“哎哟,Ali姐,我的好姐姐哎,我们知错了还不行吗?是不是胖子?”说着他推了推唐天。见唐天没反应,不由得回过头去,只见唐天一脸木讷始终坐在那里,就和一座雕像一样一动不动。
姜纯瞥了唐天一眼,随后,清咳了一声,随后戴上了墨镜,一脸冷漠地说道:“我还有个会,一会儿你们自己回去。”说完带着秘书趾高气扬地走了出去。
“Ali姐怎么会知道我们在这?”唐天突然开口,阴沉地问道。
杨子骄愣了愣没有说话。
“楚诺吧?”唐天带着质问说着抬起头瞪大了眼睛看着杨子骄。随后咒骂了一句,站起身,撞了杨子骄一下摔门离去。
“人我给你领出来了,不过你要好好考虑考虑该怎么面对小胖子。”姜纯坐在高级轿车的后座,拿着电话对着电话那头,一脸冷愤愤地说着。
楚诺听后没说一句,默默地放下手机,有些沮丧地看着窗外渐渐拉下夜幕的城市。
光线随着逐渐点亮的各色灯光暗淡了下来,但这个城市却没有停歇,不知道是心里反应还是什么,城市的川流不息总是让人产生了一种似比白天还要热闹的错觉。即便是秋日将至,这座城市依旧散发着忙碌的氛围。街上人来人往,不乏有热恋中情侣彼此挽着对方有说有笑地慢步着,他们的步调却是与正常人有所不同,缓慢,或许缠绵这次本就是个慢节奏的词汇,身旁陆陆续续走过的路人也早就习以为常了一般,仅仅只是这样一言不发地走过,不奇怪,在忙碌的伪装下其实最本质的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就是这样冷漠的。抛去忙碌这种伪善,城市早已经失去了他本该有的热情,随着物质的提高,无论什么样的人的姿态早就无形中被抬高到冷酷自我的境地,人与人之间也逐渐的疏远,冷淡到拒人千里。他们甚至不会在意到这个时候有这样一个胖子,像丢了魂一样,蹒跚走在街道上,用着一种几近仇视的目光盯着所有从他身边经过的情侣。他就这样走着,周遭的人在他眼里渐渐的和两旁的植被一样,不过是可以忽略的背景一样,整座城市就像是一座空城,在失去了她的那一刻,也失去了他所能落脚的地方。他就像是失去了方向的指针漫无目的地在街上四处游荡着。
他不知道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学校,来到教学楼上的天台,他坐着,直到夜色渐渐将他的身影全部吞噬其中。
“我就知道你在这里。”
唐天抬起头,只见天台阁楼的门旁依着一个人,拎着一个巨大的塑料袋。他认出来,那是杨子骄。
杨子骄拎着塑料袋走了过来,“介意我坐下吗?”
唐天没有回答,杨子骄叹了一口气,就这样坐下了,随后从塑料袋里取出了好几扎啤酒,一边撕扯着包装袋一边说道:“你还是和以前一样,没变啊,那个时候,你呢是我们中最自卑的一个,有什么事都不愿意说就知道躲在这里一个人待着。”说着他拿出一罐啤酒递给唐天。
唐天起初并没有拿,但是在杨子骄的死缠烂打下还是默默地接受了,不喝还好一喝就没个停随后就“方叶秋,方叶秋”地嚷嚷着。
“为什么,你说说到底为什么?啊?为什么,为什么楚诺就这么不待见她呢?为什么?我那么喜欢她,我最好的兄弟却偏偏要这么做?为什么?”唐天吐着苦水,吐着吐着两行眼泪不禁滚下来。
杨子骄听着怔怔出神内心别提多复杂了,突然他拿起面前的酒一饮而尽,随后像鼓足了勇气说道:“其实,我挺佩服楚诺的。”
唐天红着脸,一脸茫然地回头昏昏沉沉地看着杨子骄。
“其实我也要就知道方叶秋的过去。”他接着说道,“我能明白楚诺,不是我们不相信她这样身份的人,而是忌讳,害怕,害怕她会伤害你。”说着他眼眶也红了起来,随后甩了自己一个耳光,“我真的很没用,明明心里憋着难受,明明知道这一切,我却无能为力,明明一口一个兄弟,却在兄弟最无助的时候只能看着什么也做不了,我没用,我没用啊。”说着他又抽了自己两个耳光。
“我又怎么会不知道呢?”唐天红着脸大喘着粗气,随后木讷地说道:“其实她和我说过,但我不介意啊,我不介意啊。”唐天说着突然拍着自己的胸膛,“一直以来我都是跟在你们身后,就算别人都说我是你们的跟班那又怎么样?我不介意啊,但是为什么?为什么,我遇到了一个我真心喜欢的人,你们就不能可怜可怜我,将就一下我呢?为什么?”唐天说着一口气闷下了两罐酒,身体摇摇晃晃着,一个劲儿地喊着“为什么”“方叶秋”什么的,接着又含糊不清地说了几句“兄弟”之类的话,随后跌倒在地上,眨巴了几下嘴。
那一刻杨子骄看着看着地上的唐天,他沉默了,他带着一丝崇敬的眼神望着唐天。
《神探夏洛克》里面花生曾经说过这样一句:“Theproblemsofyourpastareyoubusiness.Theproblemsofyourfuturearemyprivliege.”
他从未想过这个世上真的有这样痴情的人存在,但这或许又同时证明了真爱是存在的。自从那件事以后,他就从来不相信这个世上有真爱这件事,但是他的好兄弟却用事实证明了爱这件看似简单的事情,同时也唤醒了他心中尘封已久的往事。
他掏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给张扬,仅仅只说了简单的几句:“来天台,胖子喝多了,帮我把他送回去。”随后放下手机,看着唐天笑了笑,“兄弟,你牛比。”他正说着眼角打着转的眼泪滴落了下来。
他拿起了一罐酒摇摇晃晃地朝着楼下走去。
有些人常说,在爱情面前所有都是傻瓜,这并不是无情的嘲笑,那是因为当你在遇到自己真正喜欢的人的时候,你的所有的想法都会在不经意间被对方牵着,对方总是会是不是钻进你的脑子,占据你那一时刻的想法。就像癌症一样一点一点地侵蚀着你的意识,融入你的血液,侵透你的肾脏。正因为这样,当这样一段被赋予了无限对未来遐想的爱情结束时,才会痛。痛到无法呼吸,痛到想无限逃避。
有人说,治愈爱情所遗留下来的痛楚的最好办法,就是开始下一段感情,用崭新的爱情来麻痹上一段爱情所带来的挫伤。这种方式就像是吗啡,虽然能缓解痛楚,但是时间久了,就会成为一个不折不扣的“瘾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