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生产不再需要劳动,当创造不再需要大脑,当统治不再需要民心,这世界将走向怎样的未来。——致已逝去的文明。
吴卓看着这句刻在残破的石头上的话,心里有一些触动,因为这句话让他想起了老木,那个老头有时候便会用相似的语气发出一些感叹。但是对这句话的意思,他又无法理解。
人们都说老木木头脑袋,因为他总是一副木木的表情。木头脑袋叫着不顺口,就叫成了老木。
?吴卓是老木捡来的,老木说他姓吴,吴卓便也跟着姓了吴,吴卓又被老木起了一个卓字做名字,所以他说卓字的意思是出色而不凡,是一个好字。吴卓以前感觉老木对自己不算好也不算坏,他会给吴卓弄吃的,但不太乐意跟吴卓说话,其实他不喜欢跟任何人说话。吴卓能感觉出来老木有点看不起其他人,即使别人也看不起他。老木做事总是跟周围格格不入,他会教吴卓认字,这在大家看来是最没用的东西。老木在教吴卓认字的时候会对吴卓说,人要抬头往上看。
?老木已经死了。
“石头能吃嘛?这小子真像老木,跟个傻子似的!”
?吴卓回头看了一眼说话者,那是一个身高一米七几的男子,蓬着头发,手拿一根锈迹斑斑的金属棒子。吴卓冲那男子讨好的笑了笑,男子哼了一声转身离去。男子身后的几个稍微瘦小的人,也连忙跟在男子身后离开。
?吴卓叹口气,见男子离开远了,也冲着相同的方向走去。
?夜幕渐渐降临,大地归于寂静,无边的黑色森林包围着一片残破的建筑,唯有那里闪动着橘黄的火光,间或有人声传出。吴卓此时就躺在这片营地角落里一个由锈迹斑斑的铁皮围成的破屋里,他抬头正看见一轮圆月挂在夜空,那月亮是那么洁白,突然想起老木的脸,这想法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怪异。
?老木死的很突然,当然,以前这里死人也都很突然,可是老木就在离营地不远的地方死了,吴卓只见到了一只手臂,吴卓一眼就认出了那只上半截比下半截白的手臂,老木不跟其他营地里的男人似的总光着上身,他会穿着上衣,不论那上衣有多破烂。老木老了,身体已没以前那么矫健,吴卓不让老木去太远的地方,可老木就死在了营地周围几百米处。对于老木的死这个营地也只有吴卓感到悲伤,除此之外没人在乎。
?突然,吴卓听到外面传来脚步声,他皱了皱眉头坐了起来,听着脚步声走近,“咣!”一声响,挡门的木板从吴卓的头顶飞到屋子的另一侧。“小子,今天吃东西了吗?你别饿死了”说着,一包东西被扔了过来,一股酸甜的气味飘到了吴卓的鼻子里,吴卓的肚子正好配合的响了一声,他看了一眼说“不了,我不需要。”这时,一个满脸阴鸷、十七八岁的年轻人正低着头站在门口。这年轻人压低声音恶狠狠的说道“别他妈给脸不要脸,再废话老子弄死你。”
?“你舍得吗?”吴卓厌恶的看着年轻人道。
?“你找死!”
?比吴卓高半头的年轻人作势扬起拳头想攻击吴卓,吴卓眼中的厌恶更浓,但眼底也隐藏着一丝恐惧。
?“我已经说过了,等你帮我打听出老木是怎么死的,我就把东西交给你,离开这里再不回来,可如果你再逼我,我就把那东西告诉所有人,到时候,就凭你,?”吴卓嘴角露出一丝冷笑,狠狠的说道。
?“就你他妈心眼多,说不定老木就是被异兽吃了,让我到哪打听去?”正说着,年轻人听到外面有人经过,便压低声音又补了一句“你就等着吧!”便转身离开了。
吴卓看着年轻人渐渐消失的背影,松了一口气,又重重的躺下了。歪头看了一眼年轻人带来的东西,没有动,闭上了眼睛。
天亮了,一小缕阳光从头顶的洞**在吴卓的脸上,他睁开眼睛,“新的一天开始了!”吴卓站起来,拿起年轻人带来的东西,往门外看了一下,见没什么人,便钻了出去。他和老木的小屋正位于营地最边缘,这是他们这个所谓游荡者队伍之中弱者的居住范围。老木以前不算弱者,有人说他像是受过专业训练的雇佣兵,但是他现在已经老了,体力衰弱,只得带着吴卓搬到了营地边缘。
吴卓转身离开了营地,向着浓密树荫下的小径走去,他走了几十米远就停了下来,蹲下来
将年轻人带来的东西打开,那是一块破布包裹的各种野果。吴卓没想到长菱还挺大方,长菱是年轻人的名字。不过当他仔细观察野果时不禁脸色一变,野果中间混有几个拇指大小,色泽暗红的果子,这果子有剧毒。吴卓直接将所有野果扔进了树丛。,然后原路返回。走了几步,吴卓隐约看到前方树丛有动静,不禁露出冷笑,他知道一定是长菱跟来了。吴卓故意放满了脚步,待前面的响动消失之后,才快步走出了树林。他明白,长菱想通过跟踪自己找到东西藏的地点,这也说明长菱正在失去耐心。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吴卓在心中暗暗告诉自己,被长菱这样盯着,连事物都很难找,基本的生存都无法满足。可是他又不甘心离开这里,老木将自己扶养成人,如果自己就这样离去,实在是不甘心。老木死的太奇怪,营地附近不可能有将人吃到只剩一只手臂的异兽,如果真有这样的怪物,恐怕早就冲进营地大开杀戒了。吴卓曾有一个可怕的念头——老木被这片营地里的其他人吃掉了,可是他又打消了这个想法,现在食物并不算缺乏,人在正常情况下还是不会吃同类的,自从有食人癖好的大榔头死后,营地里便没这样的变态了。
吴卓回到营地,正看到长菱若无其事的躺在营地边的一块空地上晒太阳。吴卓没有搭理长菱,而是在营地内转悠起来,一边走一边低头寻找,等他回到自己的破屋前时,手里多了一把血乎带毛的兽皮,长菱睁眼不屑的看了一下,起身离开了。吴卓在木屋旁的一个破铁盆里取出一块发红的炭,用一把枯草引火,生起了一堆木材,他把兽皮稍微清洗了一下,放在火上燎了毛,又稍微烤了烤,便几口吃下。吃了兽皮后,吴卓感觉稍微好受了些。
吴卓靠在一根倒塌的柱子上,闭目想了一会儿,他知道自己时间不多了,如果还是找不到老木的死因,即使不甘心也得尽快离开了。长菱这混蛋可是真正的心狠手辣,他以前那个相好的女人被他老爹鬣狗看上了,那女人不从,惹怒了鬣狗,长菱竟然亲手用他老爹那根金属棒子将女人活活打死。自己跟长菱讨价还价,还能活着,实在是因为长菱对那东西太渴望了,但是这不可能成为自己长久的安全保障。
吴卓又想了一会儿,猛地站了起来,攥紧了拳头,他决定赌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