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后,我告诉曾辉凡我有点事,辞别了他之后,我才和萧彤搭上了去医院的大巴。
其实想想自己也挺傻的,居然会莫名其妙提出这个想法,搞得我和她一点话题都没有。
傍晚的夕阳还是那么美,萧彤坐在靠窗边的座子上,望着窗外。“你的哥哥,叫什么名字?”我找了个话题。“萧泽。”她说。我们又陷入了绝对的沉寂,大巴上的人不是很多,也少了很多熙熙攘攘的声音。一路无话,我们到了一个疗养院里。萧彤问了房间后,和我一起上了楼,我还有些期待,他的哥哥现在会是怎么样,但又觉得自己好没良心。
她缓缓地打开了房门,映入我眼帘的是一个凌乱不堪的房间:被子,枕头,水杯,茶壶,任何可以丢的东西,都被这个家伙给丢掉了,那人不过十七八岁,一头凌乱的长发,不断地在那尖叫着,手里在哪撕扯着已经破烂不堪的棉被,两只眼睛早已失去了正常人的光彩。
“噢,又发作了呢。”萧彤好像见多不怪一样,按了一下通知铃,“又弄坏了。”
我用了好几分钟才缓了过来,面前这个人简直就是个疯子,好像一个无时无刻都在发作的精神病,可想而知他应该还停留在那一瞬间的痛苦里。“真是个疯子。”我控制不住地说,随即又觉得自己说错了,赶紧对萧彤说了一声对不起。
“你不需要制止他么?”我问。“不,制止他才是对他最大的痛苦,与其强迫让他安静,不如让他痛苦地咆哮。”萧彤看着还在病床上搞破坏的哥哥,说。而萧泽好像发现我们的闯入,看了一眼萧彤,随后看向了站在门口不敢动的我,说实话,像这种好像精神有问题的人我一向都是比较畏惧的,他们没有理智,不会考虑,杀死一个人就跟玩似的。他好像察觉到进来了一个陌生人,狂叫了一声,朝我扑了过来,我大惊失色,还没反应过来,我就被他扑倒在地上,他用双手狠狠地掐住我的脖子,都快把我的脖子捏碎了,我几乎喘不上气,慌忙中我发动了『附体』异能,随着他那两只毫无生色的瞳孔亮起了金黄色的光圈,我的灵魂抽离出我的身体,转入了他的身体里面。
在这之后的八秒,我不知道我是什么感受,那种大脑由内而外的刺痛,我感觉脑子几乎要爆炸了,几乎要崩溃了,堕落于黑暗的绝望,好像慢慢侵蚀我的灵魂,我痛不欲生,就连喊出来的力气都没了。八秒之后,我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我发誓,这是我一生中最痛苦的八秒。而恢复自主的萧泽,也慢慢平静了下来,眼睛好像没睡醒一样低沉着,看着我。
“真是谢谢你了,为我的哥哥担了八秒的痛苦。”萧彤说。“你怎么不来帮我啊,我几乎都想死了。”我回忆着那种痛苦,脑子隐隐作痛,也不知道会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你才知道我哥哥每天要承受的痛苦吧,这就是天意弄人。”萧彤把萧泽扶了起来,回到了病床上躺好。这时候护士才匆匆忙忙地跑了进来:“天啊,镇静剂又用完了。”看起来萧泽也算是这里最麻烦的病人了。
整理好房间之后,萧泽一人坐在床上闷声不语,听萧彤说,他的脑袋每时每刻都在剧痛,有时候痛的忍受不了了就会发狂,宣泄自己的痛苦。此时太阳已经快西下了,正是一天最美的时候,靠近地平线的太阳,像一团快要熄灭的火球,燃烧着自己,用最后的时刻照耀别人,沐浴着大地。人们三三俩俩地在街道上不急不慢地走着,晚风徐徐吹过,让人心旷神怡。
“出去走走吧。”我正看着窗外的景色,看的入神的时候,萧彤突然说。我以为她问我,正想开口,她又说:“现在可是一天最美的时候。”我这才知道她在对她的哥哥说。萧泽依旧低沉着双眼,一双眼睛毫无色彩,什么话都没说。
和护士说了之后,萧彤推着坐在轮椅的哥哥向疗养院的后方走去。
听她说,那里是个很大的草坪,还有一条河,草坪有一条小道蔓延到一个圆形的空地里,在那里可以观赏到夕阳西下,那种金黄的光芒洒在水上,犹如遨游在水上的万条金龙。“真美啊。”看着如此美景,我情不自禁地感叹道。而萧彤微微笑着,沉醉在那夕阳西下的美景,唯独她的哥哥萧泽,还是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看着如此美景,就好像在看臭烘烘的垃圾堆。
看到萧泽还是这样,萧彤微微叹了口气,半是自言自语地说:“还是老样子么?”
“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有勇气活下来的,换做我,我宁愿去死好了。”我从心底里对她佩服。“啧,我以前也这么想过,那时候自己也在绝望的边缘,可有个人,拯救了我。”她开始和我讲述了她的往事:
那时,萧彤14岁,得知了哥哥被研究,姐妹俩被囚禁在学校的时候,她逃到了学校的后山,想在这了解自己。
“永别了,世界。”萧彤闭上了眼睛,泪水顺着她的脸庞划落,手握匕首的双手在不断地颤抖。
正当她准备刺向自己的咽喉时,一种莫名的冲击力打掉了她手上的匕首,她大惊,睁开了双眼,被泪水所朦胧的视线里出现了个与她年纪相仿的男子,蓝色的碎发,一双蓝色的眼瞳,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王霸之气,冰冷地看着她,这种与同龄人截然不同的成熟,让萧彤惊愕不已。
“你,”萧彤正想开口问,他摆了摆手,打断了她的发言。“如果你在这个世界迷茫了,那么我将会为你导航。”他冷冷地说。这句话,映在了萧彤的心里,让她拥有了勇气,要活下去,重新找到那个人。
“呼,你的奇遇真是让我大开眼界。”我说。
“对的,还有,”她顿了顿,“那个人很像你。”
“啊?”我吃了一惊,话说我长得也就一般般啊,而且爱开玩笑老不正经的,怎么可能会和那些口口是名言而且拥有王霸之气和成熟的标签沾上边呢。
“的确很相似,不过就是性格不一样而已,导致你做出的任何表情和他也不一样。”萧彤说。
“可能,撞脸了吧。”我突然有些莫名的不安。
“那真的太像了,你有你14岁的照片么?”萧彤摇头说。
“我好像比你大一岁,我15岁的时候的确有几张照片。”我说。“带我去看看,那个人可是给了我活下去的希望啊!”萧彤一听就激动了起来。我们匆匆地离开了疗养院,往我家赶去。
“就是这张,”我翻箱倒柜地找,终于在一个布满灰尘的柜桶里找到了我15岁的照片,我刚刚拿出来,还没吹掉上面的灰尘,那张照片突然着起了火,“吓啊!这是怎么回事?”我大惊道,还没反应过来,那张照片已经烧的灰也没了。
“你有看清楚么?真是着魔了。”我呆滞地问。萧彤一脸的惊愕和沮丧,摇了摇头。
殊不知,制造了这一切的人,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