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上,皇帝的婚事成了臣子们讨论的热点。
争论不休,你说你有理,我说我还有据。
“哪个男人二十好几了还不娶妻啊?就算不娶,侍妾、通房总该有个吧?我儿一及冠,内人便给他找了良家女,如今我孙子都满三岁了。”
“你可别说,皇上连个妃嫔的没有,再过几年就算是皇上可都要被说一句老男人的。”
“谁敢说皇上老男人啊,皇上肯定是有自己的打算的,我们做臣的还是别去猜了。”
“就是啊,陛下刚及冠便登基,从未荒废朝政,爱民如子。就算现在不娶,以后也是会娶的。”
朝堂成了民间茶馆,人声混杂,你言我语,讨论的还是国家大事。
按说欧阳晟去娶不娶妻和他们没关系,这是人家家务事,但前提欧阳晟得是个平凡的人,而不是一国之君。
国嗣为重。
且不提欧阳晟前不久才被刺杀,虽现在大昭还是太平盛世,但他一直未立太子,便是最大的隐患。
无论欧阳晟愿不愿意娶,他可还是要为大昭考虑。
王阁老深谙帝王短板之道,心里酝酿了下,便站出文官之列说:“陛下,臣自入朝为官辅佐先帝到如今,虽无立功之事,却从未做对不起大昭的事,先帝早逝,曾嘱咐我和两位阁老守好大昭,臣兢兢业业,从不敢愧对先帝遗命。”王阁老说到这里,声音有些哽咽,鼻头也开始泛红。
欧阳晟心想这番话说的极好,责任在先帝身上,他自己还是个忠臣。里面的意思大概就是我上了几十年班了,你不娶媳妇生孩子也不是我想管的,是你家老头子让我好好看着他的遗产我才管的。心里百转,面上还认真的听他说。
王阁老咽下一口唾沫又继续说。“臣自知位卑不敢求陛下能听进多少,不过大昭不可久缺继承人。臣还是斗胆求陛下早日择良女,入后宫,早日为陛下诞下龙嗣,确保我大昭后继有人啊!”
情至深沉,还是噗通一下跪地最能表他悲痛与忠心,欧阳晟今天是第三次听到这种肉撞石板的声音,心里想着又得要下去一趟,面上还得露不忍之色。
“陛下啊!臣老矣!能活没几年了,就让臣能活着看一眼太子吧!”
王阁老跪下了,自然他一派也得跪下,张项低着头和同僚喊着:“求陛下择良女,入后宫,早日为大昭诞下龙嗣!”
欧阳晟下来,看到这一排场,心里冷笑,王阁老此人,最爱弄权,年纪大了也没想过放手,算盘都打到自己婚事上了。
此人聪明,但野心也是有分量的。待无用之日,给他个光鲜的爵位,就回去吃自己吧。
想着,又大步快走,捞起王阁老,微低头,语气稍担忧。
“阁老请起,朕心里明白。阁老岁数大了也别动不动就跪下了,折磨自己身体,大昭少了良臣,朕心里不安。”
王阁老心里一紧,皇帝陛下的话里有话,臣子如果不跪皇帝,那么怕是要篡位……
“陛下,这是臣的本分。”
“阁老博古通今,才识是我大昭数一数二的,这些阁老自然懂得。”欧阳晟扶着他笑了笑又说“朕的婚事朕有打算,父皇也是二十有四了才有朕,况朕刚刚准了陈爱卿去西南治水,国库要划钱出去,怎么还有余钱操办朕的婚事呢。”
欧阳晟说着又放开王阁老,对着其余臣子说:“诸位爱卿,朕知民间说‘成家立业’,朕二十有三却不急一时,父皇刚走两年,朕还得打理好大昭,实在是不敢早早娶妻恐误了大昭的好时机。”
王阁老还没想到,这陛下竟用治水要钱来堵他,又等他说完知道逼他找女人这事是吹了,心里暗到这皇帝真是狐狸性子。也只好又跪地上和诸位大臣呼喊:“陛下圣明,民之幸也!”又打算回去就让夫人把那小丫头嫁了,整日看她想着凤凰梦,真觉丢夫人娘家的脸,要不是王家没年龄好的女子,也轮不到她。
而他身后的张项也觉得阁老这次算盘是彻底打空了,人家陛下要一心为国,能把他怎么样。叹息着欧阳家的人果然是天生的帝王命,出手一个准。想着又叹息。可惜都短命。
欧阳晟坐回龙椅,嘴角勾着一抹笑:“诸位爱卿可还有奏?”
……
下了朝,臣子们各回办公之地,开始一天的辛劳。
上书房内。
昂贵的香料静静燃烧,窗框半开,也没点烛,透了一室亮堂。
欧阳晟提笔练字,今日料理完朝政也算可以闲一下。
门口进来一名宫人通报李将军在门口等候。
欧阳晟放下笔:“宣。”
“是”宫人默默退下,片刻后,依然一身官服的李越亭走进了。
“臣,见过皇上。”李越亭弯腰行礼。
“小舅舅快快起来”欧阳晟笑眯眯的看着他“这里又没有外人。”
“哈哈,臣被那些文官的嘴巴说怕了,现在只敢老老实实学斯文了。”李越亭说道,脸上却一片嬉笑。
“小舅舅,你可说反了,大昭谁不知道你李将军打嘴仗是文官也怕啊。”欧阳晟还记得父皇在时,这小舅舅可是直接在朝堂上动手的,最后被打的都是抬着回去的。
百官论政,难免有意见不合的地方,语言偏激甚至比划比划也是有可能的,一直拿“斯文扫地”来说人,未免太不足了点。据说大巍还出现过朝堂上文武官打群架的事,到了大昭也真是太和平了点。
李越亭,只是言辞激动了点。再说皇帝一家可在,这位国舅也没犯什么根本上的错误,也不能把他怎么样。被打的,也只能自己吃闷亏,以后绕着这位国舅爷走就是了。
“如今也是要养养脾性了,说得多了,也怕把自己气着。”李越亭摸了摸鼻尖,四十好几的人了,没见着一根白头发,依旧和小伙子一样精神饱满。
欧阳晟倒是惊讶这小舅舅也会怕?问道:“是谁敢惹我们李将军生气啊。”
李越亭瞅了他一眼,笑了:“还有谁啊,还不是你那表兄弟。”
“拂一是怎么惹你了?”
“这小子前两年去了南方,这都二十好几了,还不回来成家,我夫人想抱孙子急的快白头了。”李越亭越想越激动,愤愤锤手,仿佛手上的就是他的不孝儿子。
“陛下也是,都多大了也不考虑成家。”